张氏等人去了前院后，才发现所有人都聚集在了前院奴仆们住的地方。
赵兰时衣衫不整地站在莺歌的门前，四周还围了好些人。
张氏看都没看赵兰时一眼，迈脚就进了莺歌的卧房，然后就听到了虚谷磕头道歉的声音。
赵合欢没有跟进去，而是站在门前看了眼她那个不争气上套的爹，对着奴仆们喝了一声，“都不想睡觉了？”
大家伙本来就对这个刚回来的大小姐表示好奇，如今见她说话，一双双卡姿兰大眼睛都朝赵合欢看来。
赵合欢在心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行，都是一群看热闹不怕事儿大的人！
“今日之事，如果谁敢说出去”，赵合欢觉得吓唬一下这些单纯淳朴又好事的乡下人，所以环视了一圈又道：“就把他毒哑了发卖出去！”
好吧，大家总算是听懂了赵合欢的话，虽然想要赶快离开这儿，但还是行礼之后才散去。
赵合欢嘴角微微上扬，要不说吗，村里人虽然“好事”，可也淳朴！
收拾完外围，赵合欢就准备“杀”进主战场了，只不过还没迈进小白莲的屋子，余光中就出现了赵毓岭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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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急忙转身，叫了声“哥哥”，然后指着只穿了中衣的赵兰时道：“哥哥还是先给父亲披件衣裳，毕竟现在秋风萧瑟，风寒可就不好了。”
赵毓岭刚才在来的路上就已经听说怎么回事了，现在见父亲这个样子，真真的是令人失望至极！
赵合欢又给赵毓岭使了个眼色，赵毓岭才不紧不慢地上前道：“父亲跟我来吧。”
“妹妹也少在这些地方待着，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赵合欢都想给赵毓岭的这句话拍手叫绝了，真不愧是读书人，讽刺人都不带吐脏字的！
“哥哥快走吧！”
赵兰时在前，赵毓岭在后，两人的步子刚迈出去，莺歌的卧房里就传出了大哭的声音。
“毓郎，毓郎怎么会变成老爷？”
这话一出，赵家父子脚下一顿，齐齐回了头，只不过脸色都不怎么好看，赵兰时是羞愤，赵毓岭是脸黑！
行了，该听到的都听到了，赵合欢清了清嗓子道：“兄长还是赶快陪着父亲去更衣吧，不然真要风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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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这句话后，赵合欢转身就进了莺歌的房间，然后还“哐当”一声关了门。
进门后的场景让赵合欢觉得有些“辣眼”，真是服了，这群人一点创意都没有，老用“睡觉上位”这一招，只不过这次是个“低配”。
披着外衣的莺歌坐在床上哭得梨花带雨，就像是朵在风雨中飘零的小白花，别说，确实有很多眼瞎男吃这一套，比如赵兰时。
赵合欢看了眼面上神情平静，手却已经握成拳头的张氏，在心中叹了口气。
即便是对赵兰时已经绝望，张氏遇到这种腌臜事还是动气了！
如果让张氏知道此时赵合欢的想法，一定会告诉女儿，她不是因为渣男动气，而是觉得莺歌不配喊她儿子的名字。
“张嬷嬷，将母亲搀扶回去吧，剩下的事情我来处理！”
“可是小姐，您还”，张嬷嬷是想说“您还没成亲，怎么能处理这等污秽之事呢？”
赵合欢没给她说出口的机会，语气加重道：“带母亲出去”，然后盯着虚谷，继续说道：“祖父走得时候，说把这里交给我了，不信你问虚谷管事。”
虚谷自在战场上替荣国公挨下一刀之后，就不能再施展武技，所以就求赵舟做了田庄的管事，也不许别人再叫他在军中的职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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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下虚谷双肩塌陷，双目无神，人确实站在了莺歌的床边，魂却像是已经飞远。
不过听到赵合欢的话后，他转头看向赵合欢，见她的眼神坚定、肃然地望着自己，不自觉地就点了点头。
张氏却依旧不想让赵合欢掺和这种事，缓过神来，道：“你一个小姑娘家家的，哪里就能办这种污秽之事，快出去！”
回头看张氏的赵合欢又换上了一副笑脸，说话的语气却不容置疑，“娘，从姜姨娘的事情之后，女儿就不是个小孩子了。”
“祖父临走之时，对于莺歌也多有不放心，将此事交给了我。”
“所以母亲回去休息吧，我来听听莺歌姑娘的说辞。”
就像是戚陌所说，赵合欢就是一个有“魔力”的女子，只要她盯着你的眼睛，你就会对她说得话深信不疑。
就像现在张氏，听了赵合欢的话后，狐疑地道：“你祖父预料到了这个人会祸害你兄长？”
赵合欢叹了口气，哪是赵舟预料到了啊，那不是她吗？
赵合欢点了点头，道：“您回去吧，这事交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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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氏见女儿一再坚持，又看了看颓废坐着的虚谷以及还在啜泣的莺歌，道：“张嬷嬷，你留在这里和小姐处理此事。”
“是，夫人。”
说完，张氏不回头就出了门，和屋外的丫鬟仆妇们一起离开了这个令她作呕的地方！
“张嬷嬷，你和吉祥去外面守着。”“是，小姐。”
瞬间屋子里只剩下了三个人，赵合欢在靠窗的地方寻了个绣墩坐了下来。
看着虚谷和依旧在啜泣的小白莲，赵合欢冷笑出声，语气沉沉地道：“虚谷，现在相信我说得话了？”
“现在你相信我没有冤枉莺歌了？”
“哦，不，不是莺歌，是芙蓉！”
赵合欢连续两个反问，明显是有点阴阳怪气，可就如一盆冷水浇到了虚谷的头上，让他不得不清醒过来。
他拱手给赵合欢行礼，声音虚弱但很恭敬：“小姐，都是老奴的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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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老奴错了啊！”
赵合欢站了起来，走到莺歌的床前，平静地看着还在床上坐着，头发和妆容有一些散乱的莺歌，道：“你是错了！”
“虚谷，你还大错特错！”少女凌厉的声音非常有穿透力，让屋里的两人皆是心神一震。
不过看着在赵合欢面前恭敬甚至还有些唯唯诺诺的养父，莺歌像是受刺激一样，瞪着眼大声质问赵合欢：“你一个乡野里长大的女郎凭什么这么和我父亲说话？！”
“莺歌，你住嘴！”
见自己替父亲说话，父亲却宁愿在一个小姑娘面前做牛做马，莺歌的理智就不受控制了，她大声朝着虚谷喊道：“闭嘴，你们才要闭嘴！”
“我说了多少遍，我不叫莺歌，我叫芙蓉！”
虚谷看着从小被自己娇宠养大的小姑娘，此时披头散发地跪在床上指着他，一切都是那么地陌生。
一时之间，他就像是失语一样，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赵合欢看了一眼不争气的虚谷，叹了口气，道：“去窗下坐着透透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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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得，可以为祖父挡刀，却没有收拾一个小姑娘的勇气，还真是爱之深、情之切啊！”
虚谷的嘴动了动，始终没有说出话来，依言坐到了窗下刚才赵合欢坐的位置上。
见没人“拦着”了自己了，赵合欢先是挽了衣袖，后晃动了一下脖子，然后就歪着头望向莺歌，脸上的表情就像是在看一个傻子。
见养父坐到了后面，没有看自己一眼，莺歌到底是有些后悔了，她一双泪眼看着赵合欢，结结巴巴地问道：“你要干什么？”
赵合欢什么都没说，上来就给了“小白莲”一巴掌，然后才道：“你一个奴才和主子说话，竟然自称‘我’，这是谁家的规矩？！”
虚谷听见那脆弱的巴掌声，身子颤了一下，但想到赵舟之前单独将他叫进去时说得话他低下了头，不再看女儿莺歌。
“你一个乡野来的野丫头”，莺歌还在嘴硬，迎接她的下场就是又一个响亮的巴掌。
“对啊，我是乡野出来的野丫头，那你又是什么呢？”
“如果不是虚谷收留你，你现在还不知道在哪里呢？！”
“明明是一个丫头，祖父和家里的人看在虚谷的面子上对你傲慢无礼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又做了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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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芙蓉？你会写芙蓉两个字吗？！”
“明明和我一样，都是乡野里出来的丫头，你还装起小姐嘲笑别人了？”
说到这儿，赵合欢故意上下打量着莺歌，看得莺歌不由得紧了紧身上的衣服，就又听赵合欢说：“那么请问尊贵的芙蓉小姐，你这又是唱得哪一出啊？”
说罢，赵合欢又似恍然大悟一般，长长说了个“哦”，“对对对，应该是爬我哥哥的床没成功，又爬了我父亲的床！”
“你你你！你怎么能说出这么粗俗的话来！”
听莺歌这么说，赵合欢都快被气笑了，她的眼睛一弯，嘲讽地道：“你都能做出来，我凭什么就不能说出来！”
“我这要是粗俗，你这脸可能就不用要了！”
“你你你！”
“你是个结巴吗？你什么你！”
“现在摆在你前面有两条路，一是你继续待在庄子上夹着尾巴做人，到时候我给你找个老实人嫁了；第二是给我那已经不能生育的父亲做姨娘，天天生活在我这个粗鄙之人的眼皮子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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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你离着汴梁城远，可能不知道我这个人在汴梁城的名声，算不上好，也算不上不好，唯一能够肯定的就是惹了我的人都没有什么好下场！”
说完这句话，赵合欢退了一步，抱着胳膊等着床上之人做出决定。
余光里，虚谷又抬起头，可怜天下父母心，赵合欢知道他在盼望着小白莲选一，那样最起码他还能继续庇护着莺歌。
可惜啊，可惜，要是莺歌能有一点脑子，就不会做出今天这样的傻事，虚谷这老父亲的心终将是错付了！
果然，半柱香的功夫都没有到，莺歌就在床上跪着直起了腰，一字一句地说道：“我选第二条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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