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蔚冷眼看着她踉跄离开，脸上从始至终都没有其他表情。
如果她的生活看上去像是热烈的盛宴，那郑莲就是这盛宴桌上餐盘里的蛆，破坏美感，且让人恶心。
她从前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摊上这样的母亲，她来到这个世界上原本就是无辜的，他们选择把她生下，而后却将辱骂殴打她当作生活中的一种消遣。
后来她想明白了，如果没有这之前的种种锤炼，她恐怕也不会有现在的乐观和坚不可摧。
“其实你不该威胁她的，她脑子有病。”人走了很久，余蔚眼神才动了动，看向郁惟夜。
对方刚想发飙痛斥郑莲的无耻下贱，就听她接着道：“要是把她气得当场犯病，你还要赔钱，为了这种人，不值得。”
他瞬间阳光明媚百花齐放：“哟，这下可值得，你都开始心疼我的钱包了，说明未来前途无量啊！”
这种嘴上的便宜余蔚已经懒得理会他，时间久了，她甚至觉得偶尔听听他这种“玩笑话”还挺陶冶情操的。
当然，在不顺着他说的情况下。
“你怎么会忽然过来？冯志不是去叫的保安吗？”她看了他一眼，有点不明所以。
“今天不是冬至么，食堂吃饺子和汤圆，我寻思着你的号现在比我的都难排，肯定没时间去吃，所以我贴心地给你打来了，是不是超级感动？！”
郁惟夜自我感动地抹了一把泪：“冯志冲过去的时候刚好被我拦下来，我一听是医闹，那我肯定不能做事不理啊！保安有什么用，这种时候当然是我这个副院长好使！”
在凸显自己的作用方面，郁惟夜一直不吝惜他的口才。
余蔚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想了半天，只有干瘪的一声：“谢谢你。”
说不感动是不可能的，郑莲是她的伤疤，每见一次面她就要把这块伤疤狠狠撕裂，露出底下血肉模糊的伤口。
而后给她上药包扎的，永远都是郁惟夜。
她从记事开始就再也没想过依赖任何人，求学的这么多年，追她的人不在少数，而她真正动过心的，只有一个人。
“谢什么谢，赶紧吃饭吧。”郁惟夜摆摆手，把打包好的两个盒子都拆开。
医院的食堂对外开放，作为政府补贴可以接纳附近施工的工人以及上班狗就餐，超低价且安全卫生，眼下的饺子和汤圆也分量十足。
“你先吃汤圆吧，我吃饺子。”郁惟夜熟练地把她爱吃的推过去，在她对面给患者提供的椅子上坐下。
桌子很窄，两人之间吃起饭来也就是头碰头的距离，冯志在门外看到这一幕，立刻上道地开溜。
两人没再说话，低头安安静静吃饭。
余蔚耳边吵了一上午，好不容易享受片刻安宁，十个汤圆还没吃完五个，对面的人又开始作妖。
“你吃够了吗？”
“没有。”
显然没有。
她就算是小鸟胃也不能五个汤圆就饱了。
“我吃腻这个饺子了，我们换一下吧。”听上去有理有据，让人不好拒绝。
“唔，可是这个我吃过了……”
“没事我不嫌弃你。”她话还没说完就被他打断，还肯定地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绝对没有问题。ýáńbkj.ćőm
余蔚有点无语。
这是他嫌不嫌弃的问题吗？是她很嫌弃他诶！
“哎呀，换一个嘛，毕竟是我打过来的嘿，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这个饺子又大又腻，再说了，你就十个汤圆能吃饱吗？”
越说越头头是道。
余蔚在懵逼中和他换了一份餐盒。
郁惟夜目的达成，心里的小人又挥舞拳头。
加油！只要更进一步就能有质的飞跃！量变积累了这么几个月，也是时候收获质变了。
余蔚担心他再出什么幺蛾子，剩下的五个饺子吃的飞快，郁惟夜的第三个汤圆还卡在嗓子眼，她就已经开始收拾餐盒。
但收拾好了她才发现自己失算。这是她的诊室，她总不能自己去外面站着，于是场面就变成了她干巴巴地坐在那里，眼睁睁盯着郁惟夜吃完剩下的汤圆。
“咳咳，你看的我都不好意思了。”他细嚼慢咽地吞下最后一个，心满意足地开始收拾东西。
余蔚松了口气，直接站起身把人“送”到了门口：“谢谢你的汤圆……和饺子。”
“不客气，这你要感谢食堂的大妈。”郁惟夜正经不到两秒，又开始满嘴跑火车。
她想赶人走，但又没有正当理由，只能把“送客”两个字摆在脸上。
但偏偏有人装看不见。
“你说，这时间也不久了吧？”郁惟夜忽然扒住门框，滴溜溜地盯着她。
余蔚一愣：“什么？”
“我追你的时间啊！”他蛮不高兴，“你不会忘了吧？”
算起来，大概也许好像，郁惟夜之前确实说过这种话。
这几个月的时间，他经常有事没事给她送点小零食，她生理期的时候借着请大家喝下午茶的理由给她送红糖姜茶，平常医院里要是有什么欺负新人的事件，他第一个帮她出头，甚至直接调走了赵静，大挫了房微微的锐气。
他的这些小动作和大动作她都看在眼里，只是不说，不代表她不懂。
“没忘……”她想了半天，得出一个这样的结论。
对此郁惟夜十分满意：“没忘就好，所以如果我现在问你，你可以答复我了吗？”
“问什么？”她最近在他面前怎么总是智商掉线？
郁惟夜一拍大腿，气得脑袋冒烟：“当然是……”
话到嘴边，他又有点扭捏，踌躇了好一会，最终手一摆豁出去：“就是你愿不愿意做我女朋友啊！”
余蔚没回话，也不知道是故作沉默还是真的懵圈。
“我是这么想的，我感觉这么久了，你也应该明白我的心意。至于你担心的事……爷爷那边你不用考虑，他都和我说了很多次了，再说世俗的眼光，难不成以你现在学术界的地位和水平，还配不上我？”
郁惟夜一通输出，见她半天没反应，有点着急，但又不敢催，声音瞬间小下去：“你觉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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