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信这种话?”
“川哥哥他……不会骗我。”
“那娘的头颅,也是娘自己砍下?不是他叶寒川带走了娘的头颅,使娘身首异处?”
千娆沉默下来,这个问题太过尖锐,这是她与叶寒川之意最大的芥蒂,是她对叶寒川最大的疑虑。她可以相信自杀是娘亲自己的意愿,但那被割下的血淋淋的头颅她实在不知该作何解释。
“不管怎样他已有悔意,”她仍试着维护叶寒川,“娘的头颅我已经取回,我们把它带回谷里全了娘的遗体,这事就此了结,好不好?我们叶家终不能骨肉相残!”
叶云泽的眼中忽然射出一道寒光,他冷冷道:“那盒子,你打开看过吗?他如何损辱娘的遗体,你知道吗?”
千娆打了个寒噤,知道叶云泽指的是娘残损的那半张脸。从小到大,叶云泽何曾这样严厉地与她说话?她心虚得厉害,怎敢说一句“看过”?
接着,她灵光一闪,突然想:那半张脸去哪儿了?莫非川哥哥带走娘的头颅就是因为那半张脸?那半张脸有什么特别之处?
“我知道你念当年叶寒川待你情重,”叶云泽又说,“你放心,我不会要求你做什么,只是,你也莫再劝我了。你当知道,你哥是有分寸的人,哪能轻意骨肉相残?”
千娆听出这话里尚有一线希望,急切地道:“你是说……”
“他若果真良心未泯,我与他毕竟手足至亲,何必非要置他死地?”
“唉!”千娆喜道,“川哥哥当然良心未……我是说,川哥哥简直是大大地良心好!他为救我,他……”
千娆话说一半,忽然警觉,总算没有说下去。
叶云泽笑了笑,并未追问,转而说道:“那宣八公子好像对你不错。”
“你说宣沛呀,”千娆有些得意地说,“他倒是很听我的话的。”
“你觉得他怎样?”叶云泽问。
“他呀,”一说起宣沛,千娆就忍不住想笑,“傻乎乎的。不过,你可别当他真傻,该聪明的时候,他又很聪明的。”
“我看你身上那玉佩,戴了很多年了,以前倒没问过你,是哪来的?”
“这个呀?”千娆捞起腰上的玉佩,把中间那个“宣”字给叶云泽看,“诺,就是以前小时候宣沛给的。”
“你跟他倒也是有缘。”叶云泽说。
“谁说不是?”千娆道,“不过,主要还是他这个人太没脸没皮了,卯足劲儿地贴上来。”
叶云泽又问:“宣沛若要娶了那何三小姐,怎样?”
“有什么怎样?他要娶就娶呗。——他不是不要娶吗?”
“你知道他为什么不要娶吗?”
“他不是说了嘛,”千娆道,“你也听到了,他见都没见过那何三小姐,怎么娶?”
“你说他若不想娶何三小姐,却想娶谁?”
“这谁知道?”千娆说,“这人天马行空的,谁知道他在想什么?”
叶云泽笑了笑,问:“这话听起来,你有些烦他了?”
“那倒也没有,”千娆说,“他这人还是蛮有意思的。”
“这么说,你还挺喜欢他?”
“还行吧,”千娆说,“反正跟他在一块儿蛮开心的。”
“好。”叶云泽意味深长地笑道,“我知道了。不早了,你先睡吧,要是有什么事,只管喊我便是。”
千娆看他笑得暧昧,暗暗疑惑,想:知道了?什么他就知道了?
此后,千娆便在这小山村住了下来。她怕娘的头颅一天不下葬,娘遇害的事件就一天不能平息,总劝说叶云泽回谷。但叶云泽担心南宫珉儿孕期不适,迟迟不肯动身。千娆无法,只得一天天在这小山村里住着。
原本身边有叶云泽又有宣沛,千娆该不至于闷着,但现下叶云泽一心只顾南宫珉儿,而宣沛,前几日回启城去了。
“我去把亲退了,阿娆你等着我!”临行,宣沛这样信誓旦旦地说,手里还像攥宝贝一样攥着叶云泽交给他的信。
不知怎么,千娆隐隐有些不安,问:“信里写了什么?”
宣沛立刻紧紧抱住信,说:“这是云大哥写了替我说情的,云大哥说了,要是偷看了,我这亲一准就退不成了。”
“我哥写的?我哥写的你家里能听?”
“能听,”宣沛喜上眉梢,“这是给我大哥的,我大哥爱听云大哥的话,我爹娘呢又爱听我大哥的话。这不就成了吗?阿娆,你等着我啊,我很快回来!”
然后那宣沛就抱着信蹦蹦跳跳地下山去了。
一日,千娆百无聊赖地在院外的林子里摘着野菊花,心里则一遍遍地想着叶寒川。不知道她的川哥哥伤好些了没有?伤口还疼不疼?
她实在很想回妙草堂去看看,却又担心叶寒川还在妙草堂的事情被发现,只得忍耐着。
这时,她看到西舍的九灵走出院子,挠挠头,朝她走了过来。那九灵走着,突然弯腰在地上捡了块小石子,放在手心里掂了掂,兜手将石子放进了腰间的口袋里。听得叮咚声响,口袋里原来已经有了些石子。
千娆好不奇怪,不知她往口袋里装石子做什么。
九灵拍去手上的灰,朝千娆走近,说:“娆妹妹,我给你把花戴头上,一定好看。”
千娆噗哧一笑,说:“我可不戴,怪滑稽的。”
九灵却一本正经地说:“你戴什么都不滑稽,都好看。见了你,我就想到我家乡的一个妹妹,她和你有点像,但她没你这么好看,反而还挺丑。”
千娆有些无语,想:又要说我好看,又要说长得和我像的人丑,真不知她是什么意思。
九灵接着又说:“娆妹妹,我听说你来这里之前是和叶寒川在一块儿,是真的吗?”
千娆听她问起叶寒川,立时心中警觉,瞪了她一眼。
“叶寒川是不是很厉害啊?我常自在江湖上听说,却也没见过。听说他长得也好,就是脾气臭得很,谁也不爱招惹他。你和他处一块儿,他为难你吗?”
“不会。”千娆冷冷说。
“我还听说,他有一颗无极丹,非常神的,大病小病大伤小伤都能治好,是真的?”
千娆这才听出她的意图,说道:“那些传言信得的?什么无极丹,又不是仙丹,哪有那样神了?我先前听你说你要治病,你得的什么病?”
“胎里来的毛病,哎,可苦。”九灵说道,“那他眼下受的伤,无极丹治不好吗?”
千娆听她问起叶寒川的伤,不快地撅了撅嘴,丢下花往回走。九灵当路拦住,道:“娆妹妹,你就与我说说吧。”
两人正僵持,老翁姜榆也走了来。“九灵,”他说,“教老夫好找噢!来,给老夫抓副药去。”说着将一张方子递给九灵。九灵挠挠头,接过方子去了。
姜榆笑眯眯地将千娆瞅着,问:“丫头在这里采花儿玩呢?”
“闲闷得慌。”千娆说。
“噢!”姜榆道,“老夫在这里住了快二十年,确实是天天又闲又闷,不过这闲闷日子过惯了,就特别不喜欢有麻烦上门,可偏偏我这徒儿不省心。”
千娆闻言,吃了一惊,想:这些日子来,这老头从来不与我打交道,今日见我落了单,却就走了过来,莫非有甚话说?她便问道:“我哥他……惹您生气了?”
姜榆便就唉声叹气,愁眉苦脸,将一张脸挤得愈发地皱了。他叹了一回,却问:“叶寒川那小子怎样了?”
千娆听他也来问叶寒川,好生厌烦,说道:“他好得很。”
“噢?”姜榆睁开那双小眼睛,“丫头你不要恼,其实老夫也盼他叶寒川好,他若好了,我那徒儿也就没什么心思,大家相安无事,闲闷日子接着过。不过他若不好了……呵呵,所谓趁人之危天经地义,来个一劳永逸似乎也不错噢?”说着饶有兴致地盯着千娆的脸,看她的反应。ýáńbkj.ćőm
千娆知他试探,生怕多说多错,干脆绷紧脸闭口不言,恨不得仍做哑巴。
姜榆玩味地捋了捋胡须,又说:“不过叶寒川好歹是我那徒儿的亲兄长,兄弟俩打打杀杀算个什么事噢?丫头,你说呢?”
这话虽极中听,但千娆并不信他是真心,说道:“本是如此。好在我哥也说,终不至于手足相残。”
“噢?他这样说?呵呵呵……”姜榆古怪地笑着。
千娆不明所以。
这时,她瞥见一队挑夫挑着几担披红戴花的家伙什登上山来。千娆好生奇怪,走回院子,只见叶云泽正自招待来人,那为首的正是宣沛。
挑队后面还跟着几个村里的孩童,这些山野孩子没见过这样排面,跟上来瞧热闹。
宣沛见了千娆,欢喜地迎过来道:“阿娆,我来了。”
千娆奇道:“宣沛,你带了什么东西来,这么一担担的?”
“这些……”宣沛有些不安地望叶云泽一眼,“是聘礼啊。”
“聘礼?什么聘礼?” 奇书屋为你提供最快的叶寒川端木不尘更新,第 54 章 第五十四章 矛盾免费阅读。https://www.yanbk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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