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月格格笑道:“我说过我要留下了么?”
慕容丹砚瞪大了眼睛,盯着逐月说道:“你刚才明明说了‘我也要留在这里’……”
逐月不待她说完,便打断了她的话头:“小姑娘,我说的‘这里’和你说的‘这里’可是完全不同的。”
她说完之后,却再也不理慕容丹砚,转头对厉秋风道:“厉大侠,烧掉大军粮草辎重之事,就交给我去办罢。”
厉秋风吓了一跳,慕容丹砚、朱三家、刘涌三人也是悚然一惊。厉秋风道:“逐月姑娘,粮草为大军之根本,定然守卫森严,这等事情怎能让你一介……”
他本想说“这等事情怎能让你一介女流来办”,只是这句话过于无礼,只得停了片刻,这才接着说道:“怎能让你一个女人家来办?你还是随同刘先生从西方突围,至于烧掉大军粮草之事,我和朱大哥再行商议……”
他话音未落,却听逐月格格娇笑。慕容丹砚听她笑声娇柔,说不出的风情动人,心下着恼,高声喝道:“你这妖女,平白无故的傻笑什么?!”
逐月却不理她,右手倏然抬起,向着身后无人处一挥,只见一点火光如箭般飞了出去,落在了五六丈外的地上。那点火光落到地上之时,只听“呼”的一声,地面猛然升腾起一个火球,竟然燃烧起来。
厉秋风等人悚然一惊,眼望着那熊熊烈火,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逐月笑道:“厉大侠,你看我一介女流之辈,有此手段,能不能烧了大军粮草辎重?!”
厉秋风知道逐月是柳生一族中排名居前的杀手,若论起杀人手段,只怕江湖中比她强的也没有几个。她方才用这暗器,隔着五六丈之外,便可以火杀人,若是潜入官兵存放粮草辎重的所在,用这暗器去烧粮草,自然是极妙的法子。只不过这里三四千男子汉,却要一个女子干冒奇险,于情于理,都有些说不过去。是以逐月虽露了这手功夫,厉秋风却是沉吟不语,难下决断。
刘涌心中暗想:“厉兄弟从哪里又认识了这样一位高手?这暗器不只威力惊人,更是歹毒无比。若是不晓得这暗器的厉害,冒然用手或兵刃去接,只要一碰到这暗器,定然燃起大火,不免丧命在熊熊烈火之中。只是从来没有听说过江湖中有哪一位高手用过这种暗器,此事当真蹊跷。”
朱三家不晓得逐月的来历,只道她是厉秋风的朋友,见她露了这手功夫,震骇之余,却是满脸喜色,道:“姑娘好手段!若是去烧大军粮草,倒是有六七成把握。”
慕容丹砚听朱三家赞扬逐月,心下大为不满,转过头去狠狠看了朱三家一眼。朱三家一怔,以为自己说错了话,只得住口不说。
逐月见厉秋风默然不语,冷笑道:“厉大侠,你是怕我捣鬼罢?想不到我视你为朋友,你仍然信不过我。”
厉秋风怕她误会,急忙说道:“逐月姑娘,你我联手对付柳生宗岩,我怎么会信不过你?只是这事风险太大,你一人前去,我放心不下。若姑娘一意要去,我愿意陪你同往……”
慕容丹砚听厉秋风要陪逐月同去,心下大急,一张脸涨的通红,道:“厉大哥,我也要一起去!”
厉秋风心下焦急,暗想这都是什么时候了,怎么还做这意气之争?正想出言相劝,却听逐月笑道:“小姑娘,你尽可以把心放回到肚子中,我不会抢走你的厉大哥。”
她说完之后,对厉秋风说道:“厉大侠,这里好多事情还要由你主持。烧大军粮草之事,交给我来办好了。你方才也说过,那里守卫森严,去的人多了反倒容易被官兵发觉。我一人独来独往惯了,你尽可以放心。”奇书屋
厉秋风知道飞花逐月二人是柳生宗岩的得力手下,不知道有多少次独自出手杀人,见她一意要去,却也不再阻拦,当即沉声说道:“逐月姑娘,此事就拜托你了。只是大军之中,千万小心在意,若是没有机会下手,不可冒险硬来!”
火把映照之下,厉秋风目光之中尽是关切之意,逐月虽是诡计多端,却也心下感动,道:“我理会的。厉大侠,待咱们得脱此难,再商议对付柳生宗岩之事!”
她说完之后,又从地上拾起了那套官兵衣甲,穿在自己身上,右手提着圆顶盔,看了慕容丹砚一眼,格格笑道:“小姑娘,看好你的厉大哥,别让他跑了。”说完之后,又对厉秋风道:“厉大侠,我知道你不放心这个小姑娘的安危,是以要她先行离开。只不过与自己意中人相伴,自是只求同生共死!若是大难到头便各自离开,又何谈情比金坚?厉大侠向来不拘小节,偏偏在这男女情爱上不敢逾雷池一步,岂不教人笑话?”
她说完之后,身子已然轻轻飘起,瞬间便隐没于黑暗之中,待众人听她最后一声娇笑,却已远在数丈之外。
厉秋风被她说得心下震骇之极,一时之间竟然无话可答,待得惊觉,逐月却已去的远了。
只听慕容丹砚在他身边说道:“厉大哥,我不管你说什么,你要赶我走,那是万万不能!”
刘涌和朱三家尴尬之极,各自悄悄退出了几步。
厉秋风看着慕容丹砚,点了点头,道:“好罢,慕容姑娘,你就留在我身边!”
官军大营,中军帐外。
百余名官兵握刀执枪,肃立在大帐之外。四处立着十余根大木,顶端悬着巨大的灯笼,将中军大帐四周照得如同白昼一般。
只听得马蹄声响,两匹马自远及近,直向中军大帐奔了过来。守在大帐之外的众官兵俱都悚然一惊,齐向马蹄声响起之处望去。
两名武官手按腰刀,抢前几步,却见那两骑已到了眼前。一名武官高声喝道:“什么人,竟敢私闯中军大帐?!”
马上一人厉声道:“皇上有旨,教蔺欢出帐接旨!”
两名武官大惊,抬眼望去,只见那人头戴黑色纱帽,身穿青色盘领衫,胸口绣着一朵斗大的牡丹花,面白无须,双眼上翻,一脸傲气。
这两名武官品级不低,对朝廷和皇宫之中官员的服饰自然极为熟悉。两人见马上之人身穿太监服饰,且从服饰来看,竟然是执事太监的品级,哪里还敢怠慢。一名武官抱拳道:“请问公公高姓大名,下官好向将军禀报。”
那太监傲然说道:“咱家是御马监执事太监段煨,你去将蔺欢叫出来!”
那武官答应了一声,急忙转身便向中军大帐奔了过去。剩下那名武官垂手站在一边,偷眼向跟在段煨身后那人望了过去。只见那人一身黑衣,头戴深笠,将大半张脸遮住,是以瞧不清他的面容。只是灯笼火把映照之下,却能见到那人身后背着一柄长剑,剑柄奇长,裹着黑线。那段煨坐在马上,虽然凝立不动,只是呼吸却有几分急促,想来骑马长途奔波,颇有几分劳累。而那黑衣人端坐马上,不只纹丝不动,竟然听不到半点呼吸之声。
这武官虽身着铠甲,原本却是武林高手,武功极高,是五军营提督的贴身侍卫。只不过身在军营之中,是以才授以军职,统管提督的亲兵卫队。他见那黑衣人坐在马上,如岳临渊,竟然连呼吸之声都听不到,心下大惊,暗想:“此人武功如此了得,难道是东厂派了高手来此办事不成?”
想到此处,他一颗心登时提到了嗓子眼,不由得又向那黑衣人偷偷望去。不料那黑衣人头上的深笠微微一动,一道目光从深笠边缘直向他射了过来。两人目光一接,那武官心头大震,急忙低下头去,心中暗想:“此人竟然发现我在窥伺他,目光又如此凌厉,确是一个棘手的人物。”
便在此时,却见中军大帐帘子已被挑起,先前跑去报信的那名武官躬身挑着帘子,片刻之后,一名身穿青色袍子的大汉从帐中走了出来。
四周数百名卫兵齐齐跪倒在地,刹那之间,这青袍人好似变得高大无比,一道无形的威势,直向那太监段煨压了过来。
肃立在段煨马前那名武官向后连退了三步,这才单膝跪倒,却连一句话也不敢说。
段煨骑在马上,见那青袍人一步一步地走了过来,天地之间一片寂静,只听得火把燃烧发出的呼呼之声。他高声说道:“你便是五军营提督蔺欢么?”
那青袍人走到他马前五步之外,这才停下了脚步,沉声说道:“本官便是蔺欢,你是哪一位?”
段煨被这青袍人目光逼视,却也是微微一怔,翻身下马,自马鞍旁挂着的锦袋中取出一个黄缎卷轴,口中说道:“圣旨到,五军营提督蔺欢接旨!”
蔺欢却不下跪,乜斜着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你是哪一位?”
段煨想不到蔺欢竟敢不跪接圣旨,心下着恼,正想出声喝骂,只是与蔺欢目光一接,见他目光如一眼深潭,竟似有无尽的寒意,哪里还敢喝骂,只得沉声说道:“咱家是御马监执事太监段煨,你听清楚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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