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延嗣一怔,皱了皱眉头,道:“这镇子没有多长,我骑马跑了不多工夫,便已到了镇子尽头。只不过因为急着回去禀报我爹爹这里的情形,便没有走出镇子……”
他说到这里,脸色突然一变,抬头向远处望了望,口中说道:“咦,不对呀。按理说早就应该走出这镇子才对,怎么走了这么长时间,还没有看到镇子尽头?”
厉秋风苦笑了一声,道:“杨七将军,方才你骑马狂奔,片刻之间便到了镇子尽头。咱们这一路走下来,速度却也不慢,约摸走了五六里,依照杨七将军所述,咱们早就应该出了这镇子。可是奇就奇在这条路却越走越长,初时咱们尚能见到镇子外面的树林,现在连树林都看不到了。”
此时杨业和杨延昭也骑马跟了上来。两人都是极为细心之人,早就发觉情形不对。此时见众人停下来不走,便也翻身下马。杨业与厉秋风说了几句话,知道了众人的担忧,便转头对杨延嗣道:“延嗣,你骑马到前面探查一番,看看有没有什么古怪。”
杨延嗣答应一声,便即纵马向前奔去,片刻之后,便即消失在众人眼前。杨业这才对众人说道:“我这个儿子行事有些莽撞,却也不是一个妄人。此前他曾在这镇子中来回跑了一趟,想来不会以谎言欺骗咱们。眼下情形有异,好在敌军没有攻上来。咱们在处此歇息片刻,待延嗣探明前方的情形之后,咱们再想法子离开。不知道各位意下如何?”
厉秋风等人自然没有异议,便都站在原地未动。司徒桥却是在路边走来走去,不住地打量着道路两侧的宅院。此时天空仍然灰濛濛的,四周一片死寂,却又隐隐有一丝颤音,不时飘入耳中。只不过若是凝神想去辨别这颤音的由来,它却又在刹那之间消失不见了。
众人等了半柱香工夫,杨延嗣仍然没有转回。厉秋风心下暗想,杨延嗣胯下的坐骑是一匹良驹,他性子又急,这半柱香工夫足以跑出二十多里地去。即便是偌大的一座北京城,若是骑着这样一匹好马横贯东西或南北,只怕此时也跑了一个来回。怎么杨延嗣一去不复返,难道遇到了什么危险不成?
在场诸人之中,除了苏岩之外,都是心计深沉之辈。此时诸人都已发觉情形有异,有人心下更是暗想:“咱们在此处已停留了这么长时间,那些骷髅兵自后跟随,就算进了这镇子之后因为道路狭窄,推进速度不快,却也眼看着赶了上来。若是再停留下去,只怕会有大麻烦。”
杨延昭心下焦急,对杨业说道:“七弟久去未归,孩儿前去接应他罢。”
杨业转头望了望来路,凝神倾听,并未听到敌军逼近的动静。他又转头向前方望去,却见前路与来路一般无二,若不是自己马头向前,只怕无法辨清前后方向。他略一沉吟,点了点头,道:“你去探查一下也好。无论是否找到延嗣,走出十里之后,务必要回转报知前方的情形。”奇书屋
杨延昭答应了一声,飞身上马,便即纵马而去。厉秋风道:“杨老将军,那些骷髅兵跟在身后,只怕不久之后便会杀到此处。是以咱们也不能在此地久留,不如继续前进,一是可以摆脱骷髅兵,二是两位公子若是遇到危险,咱们也可及时接应。”
杨业点头称是,众人又向前行。约摸走了一盏茶工夫,忽听得前方马蹄声响,众人愕然停下了脚步。片刻之后,却见一骑快马奔了过来,眨眼之间便到了众人面前,马上骑士正是杨延昭。只见他一脸惊慌,勒住坐骑,对杨业说道:“爹爹,七弟被敌军围住了!”
杨业大惊失色,他知道杨延嗣虽然年轻,性子莽撞,不过在自己的七个儿子之中,数他弓马最为娴熟。凭着手中一杆画戟,几可以说是打遍天下无敌手。今日虽然没有随身携带称手的兵器,仗着手中的朴刀,只怕也无人能够挡得住他。怎么会有人有如此神通,竟然能将杨延嗣困住?
杨延昭见杨业一脸惊讶,接着说道:“前方好生奇怪,竟然也是一座牌楼,与咱们进到镇子时穿过的那座牌楼一般无二。牌楼外同样也是无数身穿黑甲的军兵。延嗣已经冲出牌楼,已自将这些兵将堵在了牌楼之外。孩儿急着回来向爹爹禀报此事,便没有上前助延嗣一臂之力。请爹爹早想良策,孩儿这就回去助延嗣杀敌。”
杨延昭说完之后,拨转马头沿来路奔了回去。杨业听说儿子受困,心下焦急。而厉秋风等人听说前方有敌军拦路,也是心下大惊。众人加快了脚步,走了大约一里多地,隐约看到一栋高耸的牌楼,竟然与此前经过的那座牌楼完全相同。
杨业掂记两个儿子,见终于到了镇子尽头,便也顾不上众人,双脚一磕马蹬,胯下坐骑四蹄张开,便向那牌楼冲了过去。厉秋风施展轻功,紧紧跟着杨业的坐骑,一边向那牌楼冲去,一边偷眼观看四周的情形。只见这里与此前进入镇子时的那段路完全相同,地面上散落着不少羽箭。待他快奔到牌楼前时,却见地上躺着一匹马,身上被射了无数支羽箭,如同刺猬一般倒在地上。
众人见到这匹马的尸体,登时如坠冰窖。那红袍人更是呆若木鸡,脸色刹那间变得惨白无比。
众人都已认出这匹马是红袍人的坐骑。其时骷髅大军向牌楼处弯弓射箭,厉秋风出手救出红袍人,只不过他的两名随从被射死在牌楼之外,胯下坐骑虽然冲进了牌楼,却也被乱箭射死。眼前的情形与众人进镇之时完全一样。只不过众人明明已经穿行到镇子的另一头,怎么又突然回到最初的起点?
厉秋风抬头望去,却见牌楼外不远处,红袍人的两名青衣随从连同坐骑的尸体仍然躺在地上,身上尽是密密麻麻的羽箭。再看四五十丈外,杨家父子已被黑盔黑甲的兵将团团围住,正自厮杀成一团。
司徒桥看着四周的情形,忍不住揉了揉眼睛,口中喃喃说道:“咱们明明是沿着一条大路直行,怎么又绕了回来?”
玄机和尚神色黯然,双手合什,嘴唇微动,想来正在念经。孙光明和苏岩并肩站在牌楼右侧的石柱旁边,也是一脸惊愕,正自东张西望。只不过目光与厉秋风一碰,孙光明不由自主地将视线挪了开去。
厉秋风心乱如麻,不知道为何一路前行,竟然又回到了原地。他抬头看着巍峨高耸的牌楼,心中突然有了主意。只见他右足一点,身子斗然拔起,平地跃起了一丈多高。待他这一跃的力道用尽之际,左足在牌楼的石柱上一点,身子借着这一点之力又向上跃起,在空中升高了丈余,已自到了牌楼的飞檐处。只见他左手在飞檐尽头处轻轻一拉,身子倒翻了上去,堪堪落在飞檐之上。此处距离地面两丈有余,厉秋风凭高远眺。却见来路是一条笔直的大路,一直向远处延伸。目力所及之处,却是灰濛濛一片,看不清楚是否还有一座牌坊。而这镇子以大路为中心,左右两侧各有一排白墙黑瓦的大宅子。自牌楼上望了下去,整座镇子死气沉沉,阴森恐怖。
厉秋风看不清楚来路的尽头是否还有一座完全相同的牌楼,便又转头向牌楼外望去。只见距离牌楼三四百步的地方,杨家父子被千余名黑盔黑甲的兵将团团围住,正在拼命厮杀。再向远处望去,黑压压的尽是兵卒,足有三四万人。这些兵卒排成五个方阵,刀枪如林,岿然不动。
厉秋风见杨家父子在敌军阵中来往冲杀,朴刀挥处,人头翻滚,白骨横飞,斗得甚是激烈。虽然知道眼前的情形诡异无比,极有可能是幻像,厉秋风仍然担心杨家父子遇险。是以他身子一纵,在空中翻了两个无头跟头,已自轻飘飘地落到了地上。半空中他已拔出了警恶刀,待得双脚落地之后,便即右手握刀,直向围住杨家父子的军兵冲了出去。
他奔出了三十余丈,距离正在厮杀的众人不过数十步。此时早有数十名围攻杨家父子的军卒发现有人奔近,便即挥舞刀枪迎了上来。厉秋风与这些军卒打了一个照面,不由得心下悚然一惊。原来远观之时,这些军卒似乎头戴黑盔,身穿黑甲,只是到了近前,才发现这些军卒头上戴的并不是铁盔,而是以黑色麻巾包头,身上披着黑色皮甲,未披甲处则是黑色布衣。只是这些军卒脸上没有半分肌肉,却是一个一个狰狞可怖的骷髅头。
厉秋风在虎头岩下的山腹之中,也曾见过姚广孝幻化出的骷髅军阵。只不过当时那些骷髅军卒虽然也非常可怕,但是行动迟缓,骷髅头更是不会发生变化,倒似玩偶一般。而眼前这些骨骼军卒的面目竟然好似会活动一般,一双黑色的眼洞紧盯着厉秋风。厉秋风右手握刀,看着冲杀过来的骷髅军卒,心下不由有些忐忑。只是刹那之间,已有两名骷髅军卒冲到他的面前,各自端着一杆长矛,直向厉秋风胸口扎了过来。
厉秋风脚下不停,电光火石之间,竟然硬生生地从两杆长矛中间挤了过去,抢到了两名骷髅军卒中间。右手长刀一挥,只听“喀嚓”两声,两颗骷髅头已然被他手中的长刀削断,直飞到半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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