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到成黎微微一愣，旋即关怀道，“陆医生说你脚崴了，不用再休息会嘛？”
成黎柔声道，“没事的，陆医生医术好，已经不疼了。”
小林点了点头，既然伤员都这么说了，他也不必再矫情什么，只是叮嘱道，“这几天都是家长开放日，事情比较多，劳烦你辛苦几天，凡是细心点，如果有什么比较难缠的家长，你也只管来告诉我，我来处理就好。”
成黎一应答是。
小林又道，“我刚去校长那边回来，咱们班家长被分配到食堂参与体验，中午你也跟着一起过去看看，省的出什么岔子。”
小林似乎对这次家长开放日极不放心，事无巨细嘱咐了许多次，直到上学铃声响起才堪堪放过成黎。
小a从头到尾冷眼看着，眸子中满是对小林的憎恶与厌恨，直到同学们进来都不曾遮掩。
幼儿园的课程不多，无非语言、社会、科学等领域的启蒙，有小林主导，成黎不用时刻呆在教室，她询问了几个过路的小朋友，很快就找到了双双口中正在二楼拖地的安婶。
这是一个极狼狈的女人，隔了一段距离都能闻到她身上一股腐烂的酸臭味，长发打结，凌乱而枯燥的披散下来，遮住半张面孔，发逢之间隐约可以窥出被遮住的那半张脸已经毁了容，成黎一眼就看出这应该之前受到严重烧伤。
她弯着身子，正一遍一遍清洗着池子里的拖把，专注的姿态一直到成黎走到身后都不曾反应过来。
“安婶。”
轻柔的声音自耳畔响起，女人被吓得一个激灵，失手松开拖把，拖把柄顺势垂落，成黎眼疾手快一把接住，替她继续完成剩下的工作。
“不用…我来…”
安婶忙想要拿回自己的工作工具，却被对方笑着打断。
“无妨，顺手的事。”
说着拧干布条上的水分，才递了过去。
安婶有些不好意思，她声音沙哑难听，为人倒是极礼貌友善，两手在围兜上擦了擦，才伸手接过自己的拖把。
“谢谢你了啊小姑娘，我记性差，瞧你倒是眼生，你是哪个班的老师呐？”
“您不认得我，我是新来的，跟着小林老师照顾大6班的小朋友呢。”
安婶略回忆了一下，“哦是了，最近幼儿园新人来得多，除了你，厨房那边也添了两个呢，大6班…是小a和双双他们班吧，这我记得，他们都是好孩子呢。”
成黎适时露出古怪的神色。
双双倒也罢了，小a？好孩子？
安婶自然没有错过成黎疑惑的神情，她哈哈笑道，声音一如尖锐物品划过磨砂纸般刺耳。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小a那孩子，看着不服教，其实苗子是个好的，不过就是可怜…”
后面的话，安婶没有再说。
她颤着手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糖果，递到成黎跟前。
“你们做老师的，都辛苦，小成老师别嫌弃，抓些去吧，自己吃或是拿去哄孩子，甜着呢。”
成黎深深望了她一眼，良久，笑着从她苍老的掌心拿走几颗水果味的软糖，认真道了声谢。
安婶摆摆手，没再说什么，抱着自己的拖把，步履蹒跚离开了卫生间。
成黎看了眼手里的糖果，唇角勾起抹玩味的笑容，然后尽数塞进了围裙口袋。
中午。
按小林老师说的时间，成黎准时来到食堂。
透明的玻璃后面，除了挂了名牌的厨师，果然多了好几个年轻面孔。
他们手握大勺，笑得亲切，一个个餐盘上食物叠成小山，只恨不得把自己也塞进去，唯恐自己的孩子营养不足。
“小成老师。”
一个单眼皮长相精致的小男孩突然拽了拽成黎的袖子，他哭丧着小脸，一副苦恼的可怜模样。
“老师我肚子不舒服，不想吃饭。”
成黎揉了揉他裁剪得体的刘海，俨然一副知心大姐姐的温柔模样，“那老师带你去医务室看看，咱们晚点再吃，好吗？”
小男孩点了点头，任成黎牵着他就朝外走。
明明是看起来那样如沐春风的一个人，偏掌心冷的发寒，小男孩打了个哆嗦，想要将手收回来，可使了两次力，都没能如愿。
“老师…”小男孩有些害怕的低低叫唤。
成黎低头歪了歪脑袋，不解的望了他一眼。
小男孩默默吞咽了口口水，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
正值吃饭的时间，医务室只有陆医生值班留守。
他看到成黎有些应激的转头就想离开，却被对方一道甜甜的“陆医生”叫唤吓得愣在原地不敢动弹。
成黎一点不客气的坐到唯一一张病床上，托脸望着愣在原地不知所措的小朋友，极耐心的引导道，“不是说肚子疼么，和陆医生说说，怎么回事。”
陆医生早不是新人，自然知道角色贴合度会影响最后得分，当即压下心中对成黎的恐惧，对小男孩柔声安抚，“小朋友，哪里不舒服呀?”
小男孩嘟囔着低语，“就…这里难受，绞着疼…”
他随手附上肚子上的一块儿地方，陆医生才想去拿听诊器，就听到成黎“呦”了一声，竟是比他还快接下话来。
“这儿得是盲肠吧。”
陆医生才想说回头吐槽“这是个锤子的盲肠”，转头就看到对方随意的从托盘里捡起一把锋利的手术刀灵巧的放在指尖把玩。
陆医生立马肯定的点了点头：“对，这就是盲肠。”
成黎淡淡睨了他一眼，嘴角犹勾着抹意味不明的微笑，随即从床上跳了下来，在男孩面前蹲下了身子。
手术刀贴着小男孩的衣服一路向下，最终顶到他说的绞疼的地方，少女直直盯着对方溢满震惊的眸子，面上俨然是十分的认真与温柔。
“既然这儿疼，那老师帮你把这块切断，一劳永逸，就再也不会疼啦。”
刀尖隔着衣服慢慢向皮肤深入，刺痛感逐渐强烈。
小男孩简直是控制不住自己发抖的身体，他想后退，可肩膀就和来时一样，被对方控制住动弹不得。
“别…”
他惊恐的伸手去握对方冰一样的手腕，几乎尖叫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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