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涅闷闷地道：“暮川。”
尘曜：“？？？”
尘曜：“！！！”
尘曜呛了口水，急喘地咳嗽了几声，眼尾有生理泪光浸出。
“不是……他…你……你们……”
星涅道：“我都听见了，在书房外。”
“我的名字没有变，我脖子上还戴着他给我的项链，他应该早就认出了我，可是他不说。”
“他为什么不说？他是不是不想要我了？”
尘曜虽然很震惊，但是尘曜得先稳住星涅的情绪。
“他知道你去宣司府吗？”
“暮七知道。”
尘曜理了理事情经过，安抚道：“暮川应该也已经知道了。”
星涅沉默。
“曜曜，你说他会不会有什么苦衷？”
“会吧。”
宣司府。
暮七老觉得自家主子最近心不在焉的，做什么事情都感觉很没劲，吃得少，睡得晚。
别说暮七看不下去了，白衣女子也看不下去了。
这天，当暮川一如既往地坐在书房，白衣女子无声无息地出现。
“那天本座离开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你茶不思饭不想地惦念。”
“我……”暮川头疼，他揉了揉太阳穴，将事情发生的前因后果全讲了一遍。
“我不清楚我还能活多久，所以我不想让她知道我的存在。”
“没有短暂的希望，就不会再次生出失望，乃至更痛苦的绝望。”
白衣女子道：“本座说过，你这条命是本座救回来的，本座能让你多活这么久，也一定可以找到方法让你彻底痊愈，你没有资格气馁。”
暮川道：“我的身体，我清楚它如今的状态。”
白衣女子怒了，但她克制着脾气。
“星觉，本座是不是对你太好了？”
“本座当初就该直接将你锁在宫殿里！”
“……”
暮川识趣地服软，“抱歉，我说错话了。”
白衣女子冷着脸。
暮川盯着桌上的卷轴久了，就开始神游。
他双手撑着额头，有些寂寥茫然地道：“其实，在嶙州大路上的这几年，我过得浑浑噩噩。我不知道……自己都做了些什么。”
“从星涅来到我身边的那一刻起，我就变得怯懦了许多。我甚至不敢去认她。”
“我再也不是曾经那个站在阳光下的星觉。”
“我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她。”
“我从小就知道星涅天赋异禀，日后一定可以变成强者，可是如今的她太强大了。而修为越高，经历得就越多，我无法想象，在我沉睡的这些年里，她都经历了一些什么事情。”
“每一次午夜梦回，我都在后悔，若是我当初没有那么锋芒毕露，没有那么年少轻狂，是不是就不会为自己惹来生死劫难，是不是就可以护佑星涅平安长大。”
“我曾经说过会永远保护她。”
“可是到头来，立誓的人是我，违背誓言的人也是我。”
白衣女子道：“那是你的生死劫，避无可避。即便你当初收敛锋芒，该遇到的灾劫，一样都逃不掉。”
“如今的你，应该做的不是深陷过往。而且，你的这些想法，都是你自己的心魔，你从没有问过星涅的感受。你又怎知，她是否真的怨过你？你又怎知，她不想见到你？”
“星觉，本座不惜一切代价救你，可不是为了亲眼看着你堕落沉沦。”
暮川闭上眼睛，脑海里刀光血影，画面纷乱，万般无奈煎熬，心底有一股怨火，恨不得将那些不堪的往事全部焚烧殆尽。
他紧握的拳头骨节分明，过分白皙的手背上青筋凸显，侧颜憔悴，一身凛然墨袍也掩不住他此刻真实的无力和脆弱。
像是隔了好几个世纪，书房安静得落针可闻，当暮川心里的情绪重复跌宕后，他缓缓吐出一口积压在心底许久的浊气。
“……是我想得太复杂了。”
白衣女子道：“既然想明白了自己该做什么，就趁早去做，别到时候伤了你妹妹的心，心疼的还是你自己。”
伤心？
想到先前星涅已至书房却不入……暮川倏然起身。
转眼就消失在了房间里。
白衣女子打出一个响指，当即便有一道鬼魅般的黑影子突现在房梁。
“主上。”
白衣女子令道：“星觉要回炎京，你率领一众影子，将沿途所有脏东西处理掉。”
“是！”
暮川来到落日学宫。
正在照顾弟子伤势的尘曜看到他，笑着道了句：“她在竹屋。”m.ýáńbkj.ćőm
“多谢。”
暮川加快脚步朝竹屋方向走。
尘曜注视暮川的背影，心底想的是，他的星涅姑娘，终于不会再孤独了。
星涅在竹屋外挑拣药材，白毛幼犬和红毛幺鸡分工合作，一个提篮子，一个提竹篓。
星涅神态专注，模样看起来好像很认真，就是药材放的位置有些错乱。
两只小家伙只能自己忙活起来，自觉地去做一个聪明且成熟的移动工具箱，看到药材往哪边掉，它们就赶紧往哪边跑。
星涅处理完一筐药材，累得两只小家伙腿部直打颤。
星涅坐在躺椅上，一手抱一只，将两只小家伙全都掳进怀里。
暮川在竹屋外驻足许久，才迈开步伐，走到院子里。
在距离星涅不远不近的位置止步。
星涅抬头看他，眼神很是平静。
暮川悄然握紧了十指。
星涅道：“暮川统领来这里做什么？”
暮川没什么底气地道：“我如果说，我是来找妹妹的，你会把我轰出去吗？”
星涅笑出一声，语气挺淡：“原来暮川统领还有妹妹，我以为暮川统领孑然一身呢。”
暮川被怼得哑口无言。
星涅从椅子上站起来，将两只小家伙放在地上，走到暮川跟前。
望着近在咫尺的、活生生的人，星涅克制着情绪道：“手。”
暮川没有任何犹豫地伸出右手。
星涅扣住了他的腕脉。
暮川没料到她会这样，想要将手抽回来。
星涅盯着他：“别动。”
暮川的动作僵硬在半道上：“……”
星涅没学过医术，但是久病成医，又因为尘曜在身边，所以耳濡目染。
她感受着暮川脉搏下完全紊乱的气息，眼底凝聚起一层又一层阴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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