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懂企业经营，但是知道对于原研药厂来说，一款药研发要经历数十年的持续投资，财报上亏损和赤字是很经常的。
从澳创最近发布的季报来看，他们公司的营收数据过于好看，像是刻意粉饰过。
廖云丞最近在新桥出差，答应他尽快给回复。
陶雨浓这次有一个周没去找闻溪午，因为期中考试开始了。
这次张教授布置的作业更奇葩，要大家分组完成一份市场调研报告，至于报告的题目完全随机，有的免费，有的有偿，靠抽签决定。
遇上这种事，路嘉木向来是最积极的。
“我我我！”
路嘉木把手举得高高的，在几个女生面前毛遂自荐：
“你们只知道我五行缺木，但你们不知道的是，我缺的那个木被两个金填满了！我去抽绝对能抽到付费的，不会让大家白忙一场！”
这么说好像是有点道理，陈悦己被打动了，跟另外几个女生交换一下眼色，点头说：
“行，给你个机会。别让组织失望。”
路嘉木屁颠儿的去，回来时果然带着一个金色的信封。
普通调研是红色信封，还真让这小子说准了。
组长陶雨浓打开信封：
课题：【不同消费群体的服装消费调查】
样本数：【1000】
要求：【覆盖高中低三档消费群体，分清职业，年龄，性别】
酬劳：【甲方验收合格后，支付500元。】
陈悦己眼睛都跳出眼眶，惊道：“1000份？还得分消费群体？shit！”
她追着路嘉木就是一顿打。
路嘉木也振振有词，边抱头鼠窜边给陈悦己上眼药说：
“社会就是这样。钱难挣，屎难吃。我只是让你提前认识到了这点而已！”
显然张教授对这个结果很欣慰：
“大家都要向基因重组学习，勇于啃最难啃的骨头，作为冠军就是要挑战自己！”
其他组只要200份样本就够，而且不限群体，班级里和社团里的人填一填也就够了。
陶雨浓头很大。
这种纯商务用途的调研比较复杂，需要针对客户关心的问题进行客制化调研，基本上要经过【答卷设计】【答卷收集】【数据统计】【分析报告】这么几个环节。
过去这一周时间，四个女生一有空就聚集在一起商量问卷设计。
经甲方修改认可后，陈悦己找印刷公司印制了1200份。
周六这天下午，大家都没有选修课，他们约好去星怡广场，每人握着一摞答卷占据广场一角。
三个小时过去，陶雨浓已经精疲力尽。
正渴得要命，一抬眼，路嘉木提着一杯青柠果茶往这边走。
“支书，喝点东西提提神，今晚通宵给它搓出来！”奇书屋
路嘉木甚至贴心的帮她吸管插好，递到嘴边，真是救赎。
陶雨浓认真道谢，咕咚一大口润嗓子，盯着路嘉木手里的问卷：
“现在收集多少份了？”
路嘉木呵呵一笑，反问：
“你手里有几份？”
陶雨浓抿唇，有些不好意思：“24份。”
路嘉木“嗯”一声啊？：“算上你手里这24份，一共24份。”
“嘶...”
陶雨浓忍不住要飙脏话，早就知道路嘉木这个小子派不上用场,他还真不令人失望。
路嘉木也嘬着手里的饮料，有些忧伤：
“支书，我还是第一次感受到被人拒绝是件这么不爽的事情。”
“你被人拒绝了几次？”
路嘉木伸出三个手指：“30次。”
看这小子又高又壮，穿骷髅头t恤，脖颈处还有若隐若现的纹身，一看就不像是什么正经人，他发的问卷没人敢答也很正常。
陶雨浓咕咚喝下一大口果茶，嗓子清凉后，心胸也豁然开朗，拍着路嘉木的肩膀说：
“年轻人，现在的挫折就是生活像向你扔过来的石头，用它来造一堵墙，还是铺一条路，完全取决于你自己。”
路嘉木显然被唬住，看陶雨浓的头顶似乎散发着智慧的光芒，满眼崇拜：“哦，真的吗？”
陶雨浓白眼一翻：“当然是假的，喝这种鸡汤只会被呛死。一件事情做起来困难，说明方法不对，撤！”
第一天才收集不到100份。
问题是，在广场上收集到的只是一部分相同消费水准的人群，达不到甲方需要的多元化。
有点烦恼。
星怡广场离省立医院很近，陶雨浓没有跟着一起聚餐，背着包去省立医院找闻溪午想办法。
她不去，其他几个女生也不给路嘉木面子，路嘉木只好灰溜溜的跟着陶雨浓去医院，说是要看郭嘉淼。
到了医院，陶雨浓去16楼，路嘉木到18楼。
路嘉木去康复科没有找到郭嘉淼，康复师说他就是去给隔壁患者做了个理疗的功夫，人就不见了，他也在找。
路嘉木一时间有些慌乱，跟个没头苍蝇似的四处乱撞，无意间就溜到楼下的神经外科。
护士台前，郭嘉淼正在费力的用手比划着说什么事情。
在她面前，闻溪午正专注着，耐心的，听她讲话，旁边还有跟他同样耐心的陶雨浓。
片刻过后，郭嘉淼含含糊糊说完，闻溪午笑着重复：
“你要加我的微信是吗？”
郭嘉淼使劲点头。
闻溪午笑着将手机二维码打开，稳稳的放在她面前。
郭嘉淼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用指纹解锁，点击微信扫一扫，颤抖着对准闻溪午的微信二维码。
她还是无法精准的控制自己的手臂，因为总是颤抖无法识别，她有些沮丧。
身边的人步履匆忙，护士们推着小车快步路过。
闻溪午还是那样静静站着，不分神，不催促。
“不着急，深呼吸一次，再来。”男人柔声宽慰。
他静静站着，很容易给人一种错觉，仿佛这个世界都是静止的。
郭嘉淼深呼吸一次，双手紧紧握着手机，稳住，“滴”的一声，扫码成功。
闻溪午笑着给她点了一个赞。
两人添加成功后，郭嘉淼很开心的用拐杖掂地，接着点开微信表情包，给闻溪午发了一个酷酷的【谢谢】自制表情。
若不是这个表情，闻溪午差点都要忘了，面前这个素面朝天，胖胖的甚至有些呆滞的女孩曾经是个酷炫的鼓手，画着朋克妆的摇滚少女。
对正常人来说这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操作，郭嘉淼用了半年多时间，才能拄着拐杖一步一挪走到她的住院医师面前，添加微信，酷酷的说一句谢谢。
“郭姐姐，也加我一个吧。我也想要这个表情，酷毙了！”
陶雨浓也找出微信，递给郭嘉淼，乖巧的，耐心的等待她动作。
接下来的情景，路嘉木看不清了，泪眼朦胧了他的视线。
他看面前的人影都很模糊，只有护士站前那一个红底烫金的锦旗是耀眼的，上面用粗体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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