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双手里的布袋子落在地上,雪白的糯米“哗啦啦”的洒的到处都是。
“这不可能!!”
原本疲倦又沉默的他忽然一下子变得暴躁起来,死死的盯着脚下金灿灿的两张牌:“人是我杀的,是我一刀把他劈成两瓣的,如果不是怕吓坏小稚,我当时甚至会把他剁成肉泥,为什么仇恨最后还是要算在你的头上?!”
待他抬头,小脸已经扭曲了,双目猩红,尽是密布的血丝,再加上因为尸毒扩散而呈现出绿色的皮肤,像厉鬼多过像人,仰头嘶吼道:“你他妈到底是谁?有什么能耐尽管冲着老子来啊!!”
他身上迸发出的杀机是浓郁的,也是惨烈的,周遭的许多胡家子弟被这股子惨烈的杀机所摄,纷纷“吱吱”怪叫着跑开了。
我太了解他了,看得出他已经处在失控的边缘,这小子内心里的戾气其实比我要重得多,有家庭和成长因素在内,但我师父说更多的还是因为摆渡人这一脉的特殊性,容易失去理智,这个时候恐怕也只有我还能靠近他了,便收敛心情,轻轻在他背上拍了一下,笑道:“发什么疯呢,老子还好好活着呢,摆出这么一副悲愤欲绝的样子,我怎么瞧着你这像是在故意咒我呢?”
无双渐渐安静了下去。
我将两枚金质卡片从地上捡起,扫视了一眼。
最上面的卡片上面是一只眼睛,刻画的极其生动,透着阴冷和凶戾,相当的邪性,正是我曾收到过、但被鹞子哥他们给丢了的那张卡片。
而另外一张卡片上则画的是个怪物,那怪物有着人的形体,却青面獠牙,恍如夜叉,怀中搂着一个女人,只是那女人肚子已经被剖开,身体上缺失了许多部位,显然是被那怪物给吃掉了。
“食人者。”
我心里默默给这张牌起了个贴切的名字,因为无双的状态,脸上并未流露出任何异样,依旧很平静,虽然心里早已惊骇莫名,嗤笑一声,不动声色的把两张卡片塞进了裤兜里,淡淡说道:“既然是和邢伟、水王爷有关联的东西,想必不过就是个邪祟罢了,什么卡牌索命,不过都是故弄玄虚的把戏,我便不信这小小的卡片真能取我性命,如果因此而恐惧愤怒的话,那才是真正着了道了,或许这就是对方的目的。”
我觉得有句话形容我现在的状态很贴切——表面上稳如老狗,心里慌得一批……
不过,稳如老狗的状态是安定人心的良药,原本有些慌乱的人受我影响很快平复下来。
鹞子哥想了想,说道:“惊蛰这话说的有道理,到底是我叔的关门弟子,已经有了几分我叔的风采了,你们想想看,那东西要真有那么厉害的话,为什么不直接把卡片送到咱们手里?反而是偷偷摸摸塞到了咱们车里?这等行径跟酒店房间门缝里塞小卡片是一个性质的,猥琐至极,太掉份了,明显经历了上回那人皮的事情后,对方对咱们也有忌惮了,它所谓的神通广大,也就是对付一下杜鹃这些普通人,如今对惊蛰下手,对它也是个挑战啊!”
“风采个屁啊,没看老子一直在来回走吗?那是因为只要老子站定了,两条腿就会跟弹琵琶似得抖得个不停!!”
我腹诽一句,表面上只是笑了笑,云淡风轻,一派高人风范。
这时,老狐狸的声音从胡太奶的屋子里传出,招呼了一些胡家的子弟进去帮忙,胡大依旧趴在阳台上假寐,除了最开始的时候对着我们“胡大,胡大”的喊了两声,确认我们没有吃的可以给它后,便对谁都爱答不理,老狐狸的招呼也全当做了耳旁风。
“走吧!看看他们准备的怎么样!”
我不再盘算卡片的事情,转头对无双说道:“把地上的糯米收拾一下拎过来,这玩意一会儿咱们得吃的,你可别弄了石子儿进去!”
……
胡太奶的屋子里,一众狐狸上跳下蹿,早已是天翻地覆了。
几口大缸被胡家的子弟们架到了外面,里面是漂着草药沫子的水,我特意让老狐狸找来的“蹄子”作为燃料在大缸下面加热。www.ýáńbkj.ćőm
除此外,还有许多草药搁在桌子上。
我让无双把糯米放下,指着草药说道:“去帮把手吧,把这些草药煮了,药渣捞出来,药汁留着,然后把糯米蒸了,要夹生的,然后用药汁拌起来!”
草药太多了,至少都有几十种。
老白虽说已经开始跟着我师父学一些这方面的东西,可依旧只能认得其中一部分。
“决明子,细叶龙鳞草,鱼腥草,麻黄……”
老白挨个的审视,最后提起一大包黑乎乎的草药,脸色一白,问道:“嘶,夏枯草……这么一大兜子,难道都要用?”
我点了点头。
“卧槽,你这是哪来的邪门法子啊,你这不是疗毒,你这是要命!!”
老白咬牙道:“这东西喝多了拉稀啊,你整这么大的分量……”
邪门的法子……源自于我家师祖。
师祖虽是清微道上上代掌门人,却醉心医术,一生开发出了许多方子。
我如今用的这个方子,便是他在晚年弄出来的专门清理腑脏余毒的方子,针对的毒素不同,用的药也或多或少有些变化,但大致的主药是不变的。
我们身上的尸毒太重了,虽然没有攻入心脉,但腑脏肯定受到了侵蚀,这就是单纯用糯米拔不出来的原因,必须内外一起治,我大概加了几味专门用来化解尸毒的药物和东西,有些比较冷门,恐怕也就只有胡门这种地方还有收藏了。
老白说师祖的方子是邪门法子,我不动门规就已经够意思了,自然没个好脸色,冷笑道:“你不喜欢夏枯草?也行,我可以给你换一味药,就用藜芦,如何?”
藜芦,这是中药里专业的催吐剂!
老白想起在防毒面具里呕吐的经历,立刻凛然道:“上面和下面一定得选一个?那我选下面,谁来都不好使!!”
时间紧迫,无双已经拎上糯米和药材去忙活了。
夹生的糯米不费时间,很快,我们每个人的面前就多了一大盆子黑乎乎的东西。
老白嗅了一鼻子,浑身一个哆嗦,表情爽的就跟举霞飞升似得,喃喃道:“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凑成的药汤子泡着的夹生糯米饭……我发誓……这是我这辈子接触过的最黑暗的黑暗料理……”
言罢,苦大仇深的端起盆子,稀里哗啦一饮而尽。
这回老白的抱怨我没办法反驳,连我也必须得承认,祖师爷的这个方子……真的是黑暗料理!!
它散发出的已经不是药草的味道了,难以形容,闻一闻就很上头。
这样的东西进了肚子结果可想而知,我眼睛都直了,当场就差点喷出来,生生忍了回去,我看老白要吐,一把捏住他脖子,就跟防止鱼鹰吞鱼,于是用绳子拴住脖子似得,同时说道:“时间不到,一刻钟,至少都要一刻钟!!”
随后,几人眼巴巴的盯着钟表,时间一到,齐齐冲进了洗手间,吐得真是天昏地暗。
那夹生的糯米从我们腹中出来后,已经被竟然成了黑紫色,绝对是吸附了尸毒。
见此,我放心了,师祖的房子绝对有用,就是过程遭罪,起初的时候还有东西可吐,到后面已经吐不出来了,嘴唇上滴滴答答的滴落毒液,到了最后,禁不住的咳嗽,每咳嗽一声,就向外呛血,胸膛跟撕裂似得疼,那呛出的血也是毒血,是被伤到腑脏后积淤的毒血。
老白骂我骗人,不是说好下面来的么,怎么又从上面来了。
吐过之后,过量的夏枯草又开始发威了,几人一趟趟的往厕所跑,到最后已经完全站不住了。
趁着肚子消停的时间,我开始打坐恢复自己的精气神,随后用银针封住我们几人的一部分穴位,再以自己的灵气探入他们体内,去疏导他们的气血,不多时,他们的毛孔里就开始向外渗血。
这种行径,用民间那些骗子大师的话来说,便是气功治病,也是丹道这个层面的修行之人最大的本事之一,如果不是洛尘子祖师爷亲手教授调教过,以前的我绝对没把握做这种事情。
做完这一切的准备工作后,外面几口大缸的水已经烧热了,我们几人身上本就没衣服了,直接穿着内衣跳了进去,一时间浑身如针扎一样的疼,火辣辣的,不过很快就平复下来,当毛孔不再渗血后,便能清晰看见,丝丝缕缕淡青色的液体从毛孔里流淌出来。
老白泡了一阵子就迷糊了,嘀嘀咕咕的问我,就这么烧着,会不会把人煮熟……
这绝对是想多了,我们中毒太严重,不到五分钟,缸里的药水就成了毒水,哪里还能继续泡?只能出来换水。
只等第二缸烧热的时候,胡太奶匆匆忙忙的回来了。
她比我们走的时候看起来更加的憔悴了,为了胡门的大掌柜操碎了心,一见我们成了这个样子,就止不住的抹眼泪,一直说我们几个小孩儿为了他们家的事儿操碎了心。
我只能在一旁安慰,可有些话却没敢说,之前我们很确定,大掌柜的绝对没死,甚至和那个秽貊部落遗留的邪物进入了僵持,可如今又过了这么久,结果如何,我们还真不敢保证……
可这事儿没办法,找不到那古老秽貊部落的遗迹,寻找胡门大掌柜的就无从谈起,着急也没用!!
胡太奶实在是太累了,说了一阵子话,竟坐在阳台上沉沉睡去了。
我让老狐狸他们照顾胡太奶,留下了几个胡家的子弟帮我们,一下午的时间就是这么过去的。
不知换了多少次水,一直折腾到晚上八点多,我们的身上总算不再析出毒素了,此时,我们的身体已经不再肿胀,也不再像绿皮蛤蟆,基本恢复正常,就是身上的血管还发青的厉害,但都是余毒了,已经拔不出来了,只能慢慢调养,剩下的这点毒素身体完全可以承受,慢慢的将之排出去……
一番折腾下来,我们几人没死,但也脱了层皮,换了身放在胡太奶这里的干净衣服,草草吃了口饭,便回屋去睡了。
至于那两张卡片,谁也没精力去关注了。
约莫在凌晨一两点钟的时候,“吱呀”一声,门被推开了,老狐狸走了进来,将睡梦中的我推醒。
随即,它看了一眼卧在我脑袋旁边的小白,低声道:“穿上衣服,收拾一下东西,带上小白跟我走,老祖宗要见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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