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晚配合道,“嗯,就是这样。”他配合的毫无感情,就像一个习惯,木愣愣的却又一脸认真,我嗤了一声,笑道,“阿晚~”
我道,“你刚才就没想先揍她一顿?”我没明说她是谁,但我知道,他知道。
没多会儿,我又道,“我还以为,你会为了帮我报仇,先揍她一顿的。”
他掀帘子的手顿了下,回首回了一半的道,“我有想过。”放下帘子,他转过来另一半脸,“但我觉得,你不会想我这么做,所以我就看在林家父子的面子上放弃了。”
“你怎么会知道,我不想你揍她?”我从不以圣人自居,也自认为没那么大的心胸可坦然的面对每个欺负过我的人,所以,他又是怎么知道的?
阿晚轻笑了一下,弯着好看如峰的眉跟我说,“我就是知道。”
“臭阿晚,你快告诉我!”我追上他,再三道,“你说不说?”
他一如既往的败下阵来,道,“你还记得你在黄金来里,自己跟林江说的话吗?”
我陷入回忆中,他便话接话不断,“你说,你不想再跟他们有纠葛,好的坏的,都不想再有,你不会恨他们,但也永远不会原谅。你和他们之间最好就像之前的五年一样,他们不知道你,你也看不着他们。”
“我当时真这样说的?”我撅了下唇,泯了两下,意思好像是这个意思,但原话明显就不是这样的,这里面的好多说辞都是他自己组合的。别以为我记不起来!
他说瞎话不眨眼,“对啊!”
没有伤害的假话,我也懒得拆穿他,只道,“哦~,那你这记性还真好,我都忘了呢~”
他抬着食指碰了两下鼻尖,“嘿嘿,嘿嘿。”傻笑了两声。
连廊深处,我们身后,追出来的林江拉着林欢的手,告诉她不必再走了。
“为什么?”林欢不解的看着他,她看得出来自家哥哥对这个姐姐态度很不一样,可具体是哪不一样,她不知道,她知道的是,今天一开始的时候,二哥哥来这找她,见到那个姐姐时他很开心,跟上次在戏园子里一样开心。
“是二哥哥今天没给姐姐带吃的东西,怕她会生气吗?”她只想到了这,就问了出来。
林江看着我跟阿晚打闹的背影,摇了摇头,“不是。”这两个字刚落地,他就又道,“是。”
“二哥哥~”林欢求助的昂首看他,“不懂。”
林江摸了摸她的头,苦涩的脸上挤出了点笑,“那个姐姐的身边已经有另外一个男孩子给她买好吃的带她玩,让她开心了。你二哥哥这儿的,她不需要了。”
林欢还是不懂,“为什么一个人只能吃一个人给的好吃的,就不能二哥哥给的和那个人给的,都吃了?”
林江想了想,捡着她听的懂的话,尽可能的通俗易懂的解释道,“因为一个人要是吃了两个人给的东西,而给东西的那两个人要是都不知道对方给的是什么,万一两份食物分开都是好的,合起来却会伤害人的身体,那吃东西的那个人,不就受罪了吗?
欢儿,虽然二哥哥现在跟你说这些有点早,但二哥哥还是希望欢儿从此以后都只吃一个男孩子给的东西,这样,对你好,对他们也好。”
林欢懵懵懂懂的点了下头,“那爹爹,大哥哥和二哥哥要是同时买东西给欢儿吃了,欢儿,能吃吗?”
林江说,“能啊!爹爹和大哥哥,二哥哥都是欢儿的亲人,我们在买东西给欢儿吃之前是会彼此先招呼一声的,所以,欢儿可以照常吃,二哥哥说的,是除开我们,除开欢儿的亲人外的其他男子。”
连廊外,我跟阿晚接到了端毅侯夫人的传话动身去了前院,林欢看着我们走,拉着林江的手还是没受控制的摇晃了两下,“二哥哥。”
“姐姐要走了,二哥哥真不上去跟她说个话吗?”要是二哥哥不上去,那她这一顿折腾不久白忙活了?
“不了。”其实林江的心里还是有点触动的,他想把他这么多年对我的愧疚,毫无保留的剖析在我面前,但他只要一想到在黄金来里,我的那副决绝模样就打起来退堂鼓。
在没遇到陈旌旗的千锤百打之前,林江,软弱的让人看不起。
他后来是怎么追到她的来着?我坐在屋檐上杵着头,刚想问一下阿晚,却忆起他累的睡着了。
他这一觉,睡得有点久啊!
看来,是真的累到了。我没打扰他的,把视线又投送到了不远处的画幕上。说来也奇怪,那段时间里发生的那些事,都不是平平淡淡没有记忆点的小事,无论是黄金来里跟林江的久别重遇,还是阿晚给我单独编排的那一出狗血剧,亦或是莲香别院林欢孤身找来,林夫人为女大闹端毅侯府。
这般种种,我竟都不记得了。
看来这假死带来的遗忘症让我遗忘的根本不止衍文十五年春末至十七年冬。十五年春前,我应当也忘了很多事,只是时间零碎,不好归一统计。
要是我早知道我被那贵公子的夫人选为良妾后他曾堵门跟我求过亲,要是我早知道黄金来里发生的,还有林夫人的那一出,我又怎会怀疑他不喜欢我呢?
哪怕不是爱,也是有喜欢的呀!
想到这,我不禁在腹中又问候了几遍九重天上的司命星君与那位宋行舟宋公子。
正于棋盘上把美人图幻化为棋子的相互博弈的宋行舟与司命星君,感知到我的这声问候,齐齐的打了个喷嚏。
他们互视一笑,“天冷了,风大,风大!”宋行舟说。
司命赞同的点了点头,长袖一挥,白玉垒砌的亭子边便降下了帷幔。
他端详棋面,道,“你打算什么时候让她知道?”
宋行舟说,“再等等吧。”他不紧不慢的盘着手里的棋子,看着棋面上刻画着付川乌美貌的图像,笑从心来,“有句话她说的对,这件事自始至终都是咱们对不起她,她心里有怨也正常。”
司命抬眼看了下他,直截了当的戳穿了他的想法,“你呀就是爱给自己找借口。”
宋行舟盘着一个又一个的“付川乌”,笑道,“这要去晟武八年的事可是她自己要求的。”
司命紧跟着道,“她想去的是她真实存在过的。”
“我给她看的也是真实存在过的呀?她祖父晟武帝与祖母重华皇后的,她大伯苏江太子与陆家长女的,还有她爹衍文帝跟陆家二女的,哪一件虚假了?为了让她看故事能更有连贯感,我还破例的让她看了那个左应监与她心上人的故事。”
不等司命开口,宋行舟就又说,“至于某些事么...”他一个翻身,抬手凭空捏来一把羽扇,摇打着拍了拍左肩,“凡人里讲故事,为了让故事更吸引人往往会臆造一些不存在,却又不会对主流内容有太多干扰的情节。
我这也不过是借鉴了一下,让她能亲眼看着自己出口恶气罢了!
你难道不觉得,我这步棋,下的极好吗?”他得意的摇着扇子走到一边,扇前羽尖挑起薄纱,他往下一瞥,正好看到我所在之处。
“若真按正常的来给她看,她入宫之前都没见过他们,欺负了她一次接着一次的林夫人不但好生的做了三年的高官夫人,还在得知她被封为长公主后,借着她的名头四处生事,她的那些污名里也有不少她的功劳。
虽说三年后,她谋害慕容夫人的事还是被他的好儿子给查了出来,但彼时,她已深处宫廷,压根就没亲眼见到这一幕。这听人说哪有自己亲眼看来的舒畅。
反正最后的结局都一样,我就是挪到这前面来,让她亲眼看一看又有什么错?
你个老头要是还说我做的错,不妨自己乔装打扮了去凡间问问,如此两种情况,她们会选哪种。”
司命无力回怼,“你就是在找借口。”他也跟着从位置上站起,走到他身边,挨着的往下看,“你就是想借着这机会化解了她的怨,然后在十七年时把她杀了。”
“是!”宋行舟直言不讳,他就是这么想的,既然我不肯死,那他就冒着被天道处罚的可能亲自来杀了我。
“说来,这事我还要多谢你。”要不是我在提出要亲赴晟武八年,亲眼看着衍文帝从出生至死亡时,他以我是衍文元年所生之人,衍文元年之前,我根本不存在,要是贸然闯入不属于自己的世道,必定会打乱原本,就像第二个幻境那样,我跟阿晚虽身处晟武朝,却一个死,一个覆面以别人的身份而活。
我们都无法在没有自己的世道里,完完整整的做自己,所以,这一次也一样。
我不能亲赴晟武八年,要想看,便只能用现在这种模式,像看戏一样,戏台子上一幕幕切换,我一幕幕收入眼底。我能看到想看的,他们也不用担心我会更改什么。
也正是因为要施这样一个寻常用不着的术法,一向不怎么爱读书的宋行舟才会被迫的进入藏书阁,而偏他运气极好的在习了要给我施展的这个术法后,又找到了破解我与付川乌之间牵绊的方法。 奇书屋为你提供最快的晚来明月不惊鹊更新,第一百三十九章,真真假假掺和在一起分不清免费阅读。https://www.yanbk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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