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现端门已经被关闭,李从荣的士兵便开始攻打左掖门,从门缝中看见朱洪实正率兵赶来,急忙向李从荣报告。
李从荣得知此事,吓得赶紧扔掉了手里嗑着的恰恰瓜子,穿上护心铁甲,开始调试弓箭。还没等他拿出剑鞘,朱洪实的兵都冲过来了。
“英雄不吃眼前亏,不可沽名学霸王。三十六计,我还是走为上吧。”李从荣赶紧丢下剑鞘,带头逃跑。他的手下一听皇帝没死,谁还敢跟着他作乱,便立马做鸟兽散状。
可是,天下之大,又能逃到哪里去呢?皇城使安从益在床底下找到李从荣和他的妃子刘氏,乱刀砍死,并把他的儿子也杀了。
听说李从荣被杀,李嗣源很是伤心,差点儿从床榻上掉下来,病情因此加剧。李从荣有一个幼子,因李嗣源很喜欢这个孙子,所以养在宫中。众将要求杀掉他,隔辈亲啊,李嗣源哪里舍得:“这孩子无罪啊!”
可不斩草除根,众将士心里不安呢,前前前朝唐玄宗李隆基都保护不了杨贵妃,李嗣源又如何保得了亲孙子呢?怕引起兵变,李嗣源最终还是把孩子交给了众将士。
经过这一场骨肉相残的悲剧,李嗣源精神崩溃,连续几天都在偷偷抹眼泪。
李从荣死后,最年长的儿子要数李嗣源的三儿子——宋王李从厚,李从珂虽然时年五十岁,但毕竟不是亲生的。有些话,领导也只是当时用得着你的时候,说说而已,先给你画个大饼,事后是不会认账的,认真你就输了。
不知道最亲近深爱着的情人、知己之间是不是也是如此?
时光不语,终究能回答一切!
李嗣源知道自己不行了,便派人把李从厚召回继位。李从厚得到诏书连夜赶回洛阳,这时,李嗣源已经死去三天了,终年六十七岁。李从厚在灵前继位,追谥李嗣源为明宗皇帝。
虽然戎马半生、目不识丁,奏章还需要别人念给他听。可是,所有的所有,都不妨碍李嗣源是一个好皇帝,他是五代时期一位难得的明君。
从高龄登基到匆匆离世,李嗣源在位七年时间。前文也多次提到,这七年时间,他做了太多太多的勤政爱民的好事情;这七年时间,也是中原地区老百姓难得可以休养生息,过上安生寻常小日子的七年。
笔者个人很是欣赏李嗣源身上那种对百姓的悲悯之心和宽容,还有他那作为一个大老粗的节俭和谦逊。所以,在写他这一执政时期的时候,投入了大量的笔墨。
据不完全粗略统计,五代的53年时间,一共走马观花似的换了8姓13个皇帝,平均在位不足四年。这一段并不算著名的乱世,留给后人深刻的印象和资料其实并不多,甚至,后人对这段时期最多的评价就是“不了解”“乱”“杀人如麻”“皇帝多”这些简短词语。
我们也都知道,五代时期的皇帝多残暴嗜杀,特别是杀人魔王朱温。客观来说,一生征战沙场,后期登上帝位巩固政权,李嗣源杀人怎么可能会少?但是,对于最底层的穷苦无产阶级老百姓而言,我想,李嗣源还算是一个不错的皇帝。
老百姓的要求往往很简单,就像是最近的电影《隐入尘烟》中那样,无论多么命运和岁月给了他们怎样的不公、艰难和厄运,作为“小人物”的他们也都心怀希望、顽强抗争,在尘埃中辛苦而卑微地活着,在那些黯淡无光的日子里,在一复一日的耕耘中,去迎接那些生命不能承受之重,让生活一点一点像样儿起来,把贫苦的生活过得温暖起来。
他们只希望过个平安寻常的小日子,农夫,山泉,有点田,即可。这个要求并不高,但并非每个最高层领导都能做得到。
而这一点上,老李同志做得很可以,至少可以达到80分。
历史还有一个现象,英雄总是在同一时间凋谢,如《三国演义》中,曹操、刘备等第一代枭雄,也是在同一段时间凋零。
唐明宗李嗣源病逝而亡,草原雄鹰阿保机也在同一段时间死去了。
话说阿保机在上次沙河、幽州之战中,被李存勖狂殴后,一直不敢再有南侵的想法,于是改变军事策略,南和东战,向东北发展,攻取渤海国。
李嗣源继位后,百废待兴,对于契丹,也是采取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睦邻友好的政策。继位初年,就遣唐使姚坤到契丹告哀,重要的是通报新皇帝登记这事。
唐使姚坤到了契丹首都西楼后,听闻阿保机正在渤海国攻击扶余城,于是在契丹外交部人员的陪同下,又一路东行,到了扶余城外。
到了契丹军营帅帐中,但见契丹雄主阿保机,锦袍蟒带,一幅中国皇帝的打扮,端坐在大帐中央,皇后述律氏也在帐中后侧居坐,文臣武将分列两侧。
阿保机看过国书,就问:“贵使远道而来,可谓辛苦。听说大唐现在有两个天子,是什么情况?”
姚坤答道:“天子因魏博军变,命李总管前往讨伐平定,不幸变起洛阳,御驾猝崩!大总管带兵回救,为众所推,目前已经即位称帝了!”
闻言,阿保机忽然起立,大怒道:“晋王与我约为兄弟,大唐天子李存勖,就是我的大侄儿,真的是因为兵变身亡吗?我闻中国有乱,未知确实,正准备率领铁骑五万,来助我儿,只因渤海未平,拖延至今,哪知道我儿竟长逝了!”
说道伤心处,仰天长哭。
要说这皇帝都自带演技,雄主阿保机更是演技一流。哭完一段后,阿保机继续大怒道:“我儿既然没了,你们唐室朝廷理应遣使北来,与我这个长辈商量,怎得擅立新皇帝呢?”
姚坤看阿保机表演至此,看不下去了,就接话道:“新天子统领军队二十年,位至大总管,所领精兵三十万,上应天时,下从人望,国不可一日无君,那里还好拖延呢?”
阿保机尚未搭话,帐下闪出一员武将,金盔金甲中有透着几分儒雅,正是阿保机的长子突欲。
突欲早就仰慕中原文化,学习汉语很久了,不需要翻译官翻译,直接驳斥姚坤:“唐使不必狡辩,尔新天子终究是故主臣子,而今擅自窃据大位,岂不为过?”
姚坤正色道:“应天顺人,岂能遵循小节?试问,尔天皇王得国,究竟由何人所授呢?难道也是强取吗?”
外交方面,姚坤是专业的,一句话中含有三个反问句,怼的突欲哑口无言,只好默然。突欲再次见识到汉文化的博大精深,回去以后继续好好学习,功夫不负有心人,后来居然能写出诗歌来了,当然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阿保机看自己引以为傲的大儿子,也说不过唐使,就不再打嘴官司了,和颜悦色说道:“姚大使说的对,理应如此啊!这事不说了,我们喝酒”
于是传令,置办丰盛酒席,款待唐使一行,席间就当前国际形势,阿保机又发表了一篇宏论,流传千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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