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待到芽衣睁开眼睛之时,此地却空无一物。
没有天空、没有大地、没有建筑、没有人类,甚至本该出现在这里的敌人也不存在。
有的,只是不断蔓延至远方的纯白。
如她们猜想的那般,在她们获得力量的途中,圣痕计划和凯文不会加以阻碍,甚至会为其助力。
而这一切的目的,只是让她们在获得力量后,杀死那个她们所熟知的终焉之律者。
就在芽衣疑惑于此地的空白时,被她寄予希望的后门逐渐显现。
颇有维尔薇风格的怀表出现在芽衣手中。
“咔、咔、咔……”
在指针不自然地转动了几次之后,令人熟悉的声音随之传出。
但就在这一刻,芽衣反而明白了,自己对于这扇后门的误解,似乎有些一厢情愿。
“锵锵。
就让我也学学你吧……
——嗨,想我了吗?”
“……维尔薇。”
这并不是芽衣的回应,而是无奈的叹息。
“很抱歉,我们只能用这种方式向你留言……爱莉希雅。
当你收到这段消息的时候,我们——应该说你认识的绝大多数人,应该都已经不复存在啦。
不过,你应该也不会太过悲伤吧?
……当我们怀念起你的离去,也并非总是用哭泣这一种方式嘛。
啊……虽然我的确在啰啰嗦嗦地说着这些……
但回归了【茧】的存在……甚至未必还拥有人格吧。
不过……这不会成为我做这件事的阻碍,就像他一样……
能够听到这些话,就代表他已经做出了最坏的抉择。
你知道的,他连凯文都骗不过……
世界的变化、他的选择,存在于乐土的你,已经以某种方式得偿所愿。所以,我不希望【这边的你】受到冷落。
所以,借由这扇【后门】,我将继承者对【世界】的一切记忆同步于你。
【此后,将有群星闪耀,因为我如今来过。】
【此后,将有百花绽放,因为我从未离去。】
——你做到了呢。”
突如其来的庞大信息,从雷之律者的核心涌出,维尔薇的话语还在继续。
“或许在不久的将来,我们会再次相见。
是在现在,还是在死后的世界……
我们对始源与终焉知之甚少,也对死后的世界一无所知,但我们了解他。
无论是何种处境,他的结局都不会美好……
帮助他也好,阻止他也好,我只是想让你再看一看你所爱的世界,你所爱的人……”
是的,这才是这一后门的唯一目的,也是维尔薇的唯一需求。
她没有渴求始源的力量,也没有留下影像,她想要的,只是想让爱莉希雅再一次见证她所爱的事物。
如今已经可以确定了,她们必须面对一个最差的情况——另一个奥托。
他比奥托更危险、更疯狂,他的所求,也远比奥托更加艰难。
跨越五万年的追寻……
芽衣不知如何评价这番举动,她知道,维尔薇、梅比乌斯以及梅,她们早已预料到了这种局面。
她们肯定早已预知到了结局,单单终焉的力量不足以跨越这么长的时间。
“所以就连凯文也放任他的举动吗?明明注定会失败……”
显然,芽衣低估了英桀之间的感情,也低估了他的决意。
凯文他们选择放任,不加以阻止。
是因为苏羽的结局注定不会美好,但更多的,是因为他们相信。
曾经,他们阻止过一次苏羽……
虽然他们不会低估苏羽的决意,但他们对终焉的了解终究太少了。
但不管如何,他们总会再次相聚,不是吗?
一幅幅画面如走马灯一般在芽衣的眼前闪过……
那是爱莉希雅归去之后的世界,是她始终牵挂,却又未曾得见的景色。
她所爱的人,也在记忆之中……
但维尔薇的手段不足以解除终焉的封闭,当这陌生的身影出现在芽衣的记忆之中时,她感受到的只有淡淡的熟悉。
仅此而已,宛如一场戏剧……
最熟悉的陌生人,可悲而又可怜的评价。
“苏羽,【虚妄】的旅者,终焉之律者……”
芽衣呢喃起这个名字,内心却无比的平静。
她未能意识到这源自终焉的枷锁,她只知道,这是她们不得不面对的敌人。
他比凯文更强大,比奥托更危险。
“不,他不应该是敌人!”
芽衣痛苦地捂着自己的脑袋,试图将奇怪的想法甩出去。
理性与感性在冲突着,无可奈何的芽衣只能再次前进。
可是,出现在她面前的景象是如此的可恐而又绝望。
……
芽衣看到了,苏羽带着凯文来到了虚数之树面前,却被无数的虚数神骸淹没。
她看到了,苏羽独自一人前往,耗尽所有力量,湮灭在量子之海。
苏羽趁着奥托触手上时,一同触碰虚数之树,铸就的未来却发生碰撞将其湮灭。
苏羽借由圣痕计划产生的力量,触碰虚数之树,却被其吞噬了所有。
……
苏羽从世界之外,取得了否定世界的力量,假面愚者攀上存在之树,他所折断的,只有一根微不足道的枝丫……
……
无数的苏羽,无数次选择,最终迎接他的,只有回归于虚无。
芽衣不理解,到底是什么一直支撑着苏羽做出这样的选择。
“爱莉希雅……”
熟悉的名字在芽衣的脑海中响起,她似乎明白了。
在这无数次选择的背后,是无数个爱莉希雅。
爱莉希雅做出了唯一的选择,苏羽同样也选择了唯一的道路。
即使他们知道,自己的下场何其悲惨,他们依然毅然决然地做出了这样的选择。
芽衣向前走去,在她的面前,是最后的苏羽。
名为苏雨的存在。
和如今的苏羽一样,她和大家经历了一切,战胜敌人,一起生活。
一切都是那样的和谐,那样的美好。
苏雨甚至一度忘记了过往,但这并不能怪她。
现在生活的美好,和记忆中的她们不断冲突。
她不明白,自己到底该干什么,自己到底是谁。
自己是英桀雨,还是女武神苏雨?
所以啊,不出意外的,她疯了。
她忘记了以往的一切,将所有的过往交给了第二人格,自己依然是琪亚娜等人的知心大姐姐,依然可以毫无负担地和温蒂贴贴,依然可以……
有时候,人的崩溃往往都只是一瞬间。
紧绷的精神就像皮筋一般,在某个微小的刺激下,彻底断裂。
“我们会一起迈向未来……”
温馨的话语,美好的期望。
只是可惜……
“未来?现在不就和未来一样美好吗?
天命有s级女武神,比安卡有圣痕的力量,琪亚娜、芽衣、布洛妮娅、温蒂,已经羽化的律者……
律者…律者……死之律者会降临吗?
冰之律者,没事的,安娜·沙尼亚特估计看到千劫都被吓晕了……
炎之律者,琪亚娜又不是卑弥呼,天命总部又不在澳大利亚……
约束之律者,约束之律者……没事的,没事的,苏雨……天命不需要你去引爆核弹的……而且,约束已经被奥托卡掉了……
侵蚀之律者……大家会处理的,维尔薇和梅比乌斯那么聪明……凯雯在门口守着呢!没事的!
第十三律者……第十三……那是虚假的代号,不存在的……
那些都是假的,假的……
律者很弱的,就连末法级崩坏兽都不会存在的……不会有的……”
苏雨触碰着胸口,可跳动的心脏告诉她,这一切都是真的。
……
终焉降临,文明沐浴在火焰与血液之中,无人能够阻挡。
凯雯、琪亚娜、芽衣、布洛妮娅、温蒂……
所有的所有,全部被苏雨毁去……
芽衣看着这一幕,久久的不能言语。
她看到了终焉的权柄——时间,也看到了她们的团结一致在终焉手中到底是怎样的下场。
不过是飞蛾扑火……
就连最强的凯雯也被终焉之律者斩成
凯
雯
就在芽衣震撼于终焉之律者的强大时,苏雨缓缓地看了过来。
跨越时间,苏雨看到了芽衣。
而芽衣也看到了苏雨,死寂而又绝望的眼睛重新绽放出一丝希望,可当芽衣仔细看去时,一切都已经消失不见。
此处依然只有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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