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情，汐词换一个说法。
以“梦游”的形式，告诉姬芜。
“……对男孩而言，那个地方是炼狱。”汐词紫眸幽沉，淡若琥珀，却紧紧地盯着姬芜问道：“所以，他也终成为一个恶鬼一般的存在。”
姬芜剩下心里涌动的情绪。
她看着他，眼神纯粹，没有丝毫的复杂，就像一个正常人听一个算不得美好的故事。
或有好奇，但是不是有恐惧。
“那这个男孩，他知道自己的身体里，出现了其他的‘人’吗？或者该说，那身体里，其他的‘人’，互相知道彼此的存在吗？”
她很高兴，他跟她说了那么多。
这对于人格的融合，会有很大的帮助。
至少，她已经算是知道暴君精神分裂的原因。
简而言之，为了保护他自己。
保护身体，亦是保护心灵。
一个人无法承受过多的“重量”时，会分裂出一个自认为能够保住自己的另外一个人。
“起初，并不知道。”汐词摇摇头，继续说道：“只是，后来……”
“陛下，娘娘。”宫人走过来，就在前面十几步之遥，“到用晚膳的时辰了，可要传膳？”
汐词看了姬芜一眼，“传膳吧？”
这慢悠悠地讲故事下来，不觉时间飞逝。
此时，暮色已沉，天色已暗。
姬芜点头，“嗯。”
“是。”宫人微行个礼，转身小跑着离开。
姬芜抬眸看着汐词，“陛下的故事还没有讲完吧？”
汐词：“改日会再讲给你听。”
“好啊。”姬芜点头，眉头轻蹙一下，神情间有着几分恻隐，“很心疼那个男孩，小小年纪，经历那么多，承受那么多，还那么地坚强而睿智。”
汐词闻言，骤然看向她。
“你……不觉得他可怕吗？”
“啊？”姬芜一脸的诧异，反问道：“为何会觉得可怕？”
汐词眸底，风云莫测，好一会儿，他绯唇轻启，“他小小年纪就会杀人，他甚至无法……掌控自己的身体。而且，后来他终于知道，自己像一个怪物，自己的身体里……不只是自己。”
“为何不只是自己？”姬芜还是要假装不知道。
“因为……”汐词抬眸，望着沉沉地暮色，他突然停顿住了。
她不怕吗？
或许初听这个故事不怕。
但是，她知道的还太少。
又或者，等听完之后，她会觉得细思极恐……
“罢了，改日再说。”他脚步一转，又瞥她一眼，“贤妃，我们回吧。”
姬芜不强求，点点头，冲他一笑，“好。”
两个人缓步往回走。
肩并肩。
亲近而疏离。
疏离又亲近。
那是一种很难言语得清楚的感觉。
沉默了好一段路。
汐词缓缓地侧眸看向身边的人儿，“贤妃喜欢花？”
这花园里，种着不少花卉。
并且，他想起来，这阵子每日到水月宫，她的寝殿里都装瓶着鲜花。
每日不相同。
姬芜点头，“陛下说笑了。这世间女子，有几个不喜欢花？只是，可能喜欢的程度不相同。”
“蓝月国花卉品种繁多，但也有一些是珍稀品种，十分难得。”ýáńbkj.ćőm
就比如他羲和殿寝殿里的七彩荷。
那是绝品。
整个蓝月国，仅此一株。
当然，可能其他人也有藏品，亦是难说。
但是足以可见七彩荷的奇珍。
只是，那荷花一年只开一次。
若非，他可以折花送她。
“陛下，明日早朝，臣妾必须要去吗？”
“嗯。”
姬芜忍不住问道：“真的一定要去吗？”
他轻笑，极有耐心地再点头，“贤妃不用担心，凡事还有我在。”
姬芜心里纳闷。
她根本不是这个意思。
看来，此时已经没有转圜的余地。
晚膳之后。
皇帝终于离开水月宫。
姬芜有些纳闷，去沐浴的时候，长长地哀嚎一声。
“娘娘怎么了？”宫女以为她怎么了，连忙在屏风外紧张地问道。
“无事，辛劳一天，释放一下压力。”姬芜说道：“你们不用管我。”
明日无法单独出宫，那就证明她不能去找小甜甜啊！
万万没有想到，她和小甜甜分手的阻碍，不是小甜甜本人，而是她的皇帝老公！
这下子好了。
出不去了……
“他也真有意思，平时不出宫，怎么还非得跟着我出宫？我不是都说有我哥护着我吗？”
突然，姬芜一怔！
“哦，该不会是……他就是想跟我一起出宫去玩吧？”
这么一想，姬芜觉得可能性很大！
据她从原文获知的，佛子这个人格，极少出现。
是属于那种出现次数少（懒得出现），和停留时间不多(对世间并不留恋），所以，他应该是很久很久没有出宫过了。
“这种宅久了啊……”
然而，下一瞬她还是很纳闷。
其实，没有人限制皇帝出宫。
这么说起来，不出宫那也是他自己不愿意出宫，怎么偏偏这次就要跟她一起出宫呢？
“哦，他不是喜欢我吗？”
姬芜点点头，“对，他是因为喜欢我。”
被姬芜重新遣退出去，在门口候着的宫女，一直听到贤妃娘娘在里头叽叽咕咕地不断自言自语。
她们有些纳闷，也有些害怕。
互相对视一眼。
彼此会意。
然后两个留下来守着，另外一个跑了。
去喊春姑姑。
春姑姑过来，亲自伺候沐浴完的姬芜。
“娘娘这几日与陛下相处，瞧着甚好。”春姑姑温言笑语，小心翼翼地套话，“但是刚听娘娘说，明日会出宫。可是有什么烦心的事情，要去处理吧？”
姬芜闻言，不由得瞥一眼春姑姑。
要出宫去处理一下“婚外情”和小情儿，算是烦心事吗？
可是，说实话，她从来不觉得龙傲天是一桩“烦心事”。
以前不觉得。
现在就算想要分手，她也不觉得。
龙傲天，是她心里的“白月光”。
这一点，毋庸置疑。
哪怕不能相爱相守，他仍是她第一个心动的男人。
这个世间，唯初恋最是难忘。
“没什么烦心事。”姬芜对此，闭口不谈。
给皇帝戴绿帽？
这若是泄漏出去，可不只是她和姬家掉脑袋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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