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一年了，她本以为折磨他，羞辱他，她能体会到报复的快感，可是，从来没有过。
之前她还可以自我催眠，说是报复的不够，可是这么久了，她除了越来越复杂的心境再无其他。
她倒是达成了以前一直想要达成的目的，她磨平了少年的棱角，让少年屈服了。
是啊，最近这一段时间以来，她时常在他的眼底看到恐惧，他每天都活得战战兢兢，诚惶诚恐，小心翼翼，生不如死！
她最近总能想起他失忆时喊她娘亲的画面……
以前师尊总说她无心无情，他将ᵩ2推回她的心房，告诉她，情，才是这个世界最难的修行。不是勘破，而是随心！
随心吗？
她突然想起，少年从水牢中捡回一命，醒来时少年说过的那句话，想起少年举剑自刎时在意的也是同一件事。
信他一次，真的有那么难吗？
九霄深深得看了眼少年，眼神从犹疑变得坚定，似是下了某种决定。
“会弹琴吗？”
灼华没有回应，他根本就没想过君霄月是在问他！因为君霄月怎么可能会有这种平和的语气同他讲话？
“灼华，会弹琴吗？”九霄又问了一句。
灼华震惊地抬起头，不止是他震惊，还在院中忙活的那些宿云卫们也震惊了。
“恩？不会吗？不会便罢了！”九霄叹息了一声，眼神有些失落，欲要转身。
“我会！”少年急急地答了一句，喊住了要转身离开的君霄月，他到底还是看不得她的落寞。
就像他无数次后悔不该那么意气用事地杀了霁月一样，早知道霁月的死会让她这么伤心，自己应该留他一命的，无非就是多防着一些，她也不会伤心至此了吧。
听到少年的回答，九霄蹙了蹙眉，“云角，去取琴来！”
“是，主子！”虽然不明白自家主子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云角依然尽职尽责。
很快，云角取回了东西，在灼华身前放置了一张矮桌，将七弦琴放置其上。
“《阳春白雪》会弹吗？”
少年点了点头，“会的！”
“那便弹来听听吧！”九霄的声音没有波澜，谁也不知道她到底在想什么。
灼华抬起了双手，看了眼自己手腕上的镣铐，咬了咬唇，弹琴本就要转动手腕，又是这样一首曲子……呵……到底还是为了折磨他吧，只是换了一种方式。
灼华的的眸子黯了黯，手指还是搭在了琴弦上，再看了眼自己被冻得青肿的手指，他有些悲哀，这首曲子，他怕是没法弹得完整了，不知道等着他的又是怎样的折磨。
少年闭了闭眼，到底还是认命。
深吸了一口气，手指轻挑，曲调流淌而出，仅仅只是刚谈了一小段，手腕处的鲜血便淌了下来，刺骨的疼痛让灼华的表情有些扭曲，青肿的指尖此时也是鲜血淋漓，可他依然强忍着弹奏下去，连他自己也不清楚，到底是因为舍不得她失望还是因为害怕惩罚更多一些呢！
“别弹了！”清浅的声音响起。
随心吗？九霄承认，她心疼了！
她是故意的，她故意地选择了这么一首轻松明快的曲子，她只是想看看他弹出来的到底是怎样的。ýáńbkj.ćőm
师尊也会弹琴，而且喜欢弹琴。师尊曾说过，琴声最可以反映一个人此时的心境。
听得时间长了，九霄也可以体会到师尊心境的变化，那个总是淡然自若的男人，其实也是有喜怒哀乐的，虽然很浅，但她却听得出来。
而眼前的这个少年呢，明明已经被她蹂躏至此，可她在他的琴声中，听不到半点儿的怨恨，甚至连委屈都没有。
他的琴声是初心不改的奋不顾身！
即使此时已经痛彻心扉，他弹出的曲调依然轻松明快，让人神往。
……
听到了九霄的话，可是少年并没有停下来……
“本王说了，别弹了！”九霄怒吼出声。
少年的身子抖了一下，到底还是停了下来，可他看着君霄月的眼神带着哀求，他可以的，他真的可以的，所以能不能不要那么残忍？
看着灼华通红的眼眶，九霄走到了少年的身前，蹲下了身子，她伸出手，想看一下他手上的伤。
可她刚刚触碰到少年的指尖，少年整个人都瑟缩了一下，他在怕她？
九霄没再勉强，她叹了口气，站起来转过身子，“云角，将他带进来！”
九霄吩咐了一声，抬步向殿内走去。
……
少年跪在地板上，低着头，心情忐忑，他不知道等待他的究竟是什么。
“云角，给本王提壶开水过来。还有，把云虚也叫过来。”九霄开了口。
闻言，灼华的身子又是一抖，眼神愈发绝望了。
开水淋在身上的感受，他真的不想再体会一次了！
上一次是君霄月让他当烛台，双手直接捧着点燃的蜡烛，任滚烫的蜡油滴落在他的手上。
蜡烛因为烧尽而熄灭，她却要罚他，一壶滚烫的开水，直接从他的脊背上方倾倒而下，任他痛得满地翻滚，她却依然冷目而视。
又要再体会一次那种痛楚吗？
……
“主子，开水！”提着开水回来的人是云虚。
九霄点了点头，便要接过来，可云虚却没有松手。
“恩？”九霄抬眼不明所以地看着云虚，这人又在别扭什么？
云虚嗫嚅了半天，突然跪在了地上，他还记得上一次老大被烫伤的情景，上一次也是这样！只是上一次他没来得及阻止，他被叫过去的时候已经是很多天之后了，少年的身上一阵恶臭。
他不知情况地叫人处理，可老大的衣服已经黏在了背上，让他无从下手，只能一点点小心地剪开，一点点小心地剥离，少年的身子一直都在抖，脸色惨白，冷汗糊了一脸。
也许是嫌他动作太慢，主子上前，抬手撕下了老大黏在后背上的布料，只听得少年出声的惨叫，被一个耳光狠狠地打了回去。
他看向少年的背，眼中震惊，心口发酸。上面是堆叠的伤痕，旧伤未愈，又添新伤，他根本无法形容那是怎样的惨不忍睹！
而刚刚主子的那一拽，更是直接让少年的背脱了一层皮，这是……烫伤？破碎的水泡，皮肉挂在伤口之上，还流着脓……
想到这里，云虚终于抬起了头，“主子，属下有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吧！”九霄叹了一声。
“主子，属下知道您心悦霁月公子，可您真的了解他吗？老大在您的身边呆了三年都无事发生，可霁月公子只来了几天却波折不断，您是不是该好好想一想，不要被你的喜欢蒙蔽了双眼，让无辜者受难！”
“放肆！”九霄吼了一句，她很想替霁月辩驳，可是她却无从开口，她确实是不了解他的！
或许心里早就清楚，霁月有问题，可却被她刻意地忽略了，因为她并不在乎他是谁，怎么样，她在乎的只是——他是她的师尊！
他们不会懂的，她折磨灼华，报复这个少年，都只是因为他杀了霁月！
可斯人已逝，她还可以去下个世界寻他，而她真的要因为恨，让眼前的这个少年经历一生的折磨吗？
一年了，够了吧？
她愿意给他一次机会，也给自己一次机会，放下满腔的恨，是不是也是对自己的一种救赎？
脑中闪过什么东西，她却没有抓住，不由地叹息了一声，看来了悟是真的很难，看似她距离大乘期只有一步之遥，可要顿悟却不知何年何月了……
回过神来，九霄强横地从云虚手中抢过那壶依然冒着热气的开水，向着灼华的方向走过去。
听到君霄月向着他走过来的脚步声，灼华绷紧了身子，微微颤抖，虽然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可他真的还是怕的。
可是……
预想的疼痛并没有到来，君霄月从他身边走了过去……
灼华虽然疑惑，却并没有逃过一劫的感受，该来的还是会来的，听到九霄的脚步声回转，灼华闭上了眼睛。
感觉到手上传来的温度，灼华诧异地睁开眼睛，瞬间泪目！
君霄月正蹲在地上，拿着一张浸湿的帕子擦拭着他手上的血迹。
“主……王爷？”灼华张了张口，表情错愕。
九霄抬起眼，伸出一只手擦拭了下灼华眼角的泪，叹了口气，“本王折辱你，从来不是因为觉得你背叛了本王！只是因为你杀了他，杀了本王心头的挚爱！”
听到这话，灼华垂下了眼，他早就知道的！
“一年了，你还的足够了！本王给你一次机会，留在本王身边，不要让我失望！本王容不得背叛！”九霄捏着少年的下巴，强迫少年抬起头看着她。
看着少年错愕的神色，九霄挑了挑眉，收回了手，“怎么？不愿意？”
“不，不是的！我愿意！”少年先是摇头，然后又连连点头的模样让九霄的心口有些酸胀。
九霄站起了身子，转头看向还在原地跪着的云虚，“云虚，别跪着了，过来给灼华处理下身上的伤。”
“哎？哎！好的，好的！”云虚连忙起身应着，眼眶也不自觉的红了，老大总算熬出头了！
灼华此时依然有些恍惚，他不太敢相信这个事实，真的放过他了吗？
看着云霄简单地处理了少年的伤口，九霄递过去一碗清水，还冒着热气，心里不免有些腹诽，让云角拎一壶开水过来，还真是一壶！一水壶！她要的其实是茶壶啊！
“穿云锁不是不可以解下来的，本王会让人去寻龙渊剑的。只是灼华，本王不会再折磨你，但本王需要时间。你能明白吗？”九霄望着这个少年，也是第一次袒露自己的内心，不管怎样，他都是杀了师尊的凶手，放下，总是需要时间的。
“我明白！”少年的眼神带着理解，这样的结局已经很好了。
九霄点了点头，挥了挥手，“下去吧，先养好伤再说！”
……
平静的生活过了好多天，灼华才慢慢地接受了君霄月真的放过他了这样的事实。
这是霄王府中很偏僻的一个院落，离九霄殿很远，只有他一个人，云虚偶尔会过来给他送些食物、衣服还有药，劈柴生火，洗衣煮饭，他都要自己亲力亲为，手脚腕依然会撕裂，但他已经很知足了。
……
这一日是除夕，烟花爆竹，和这个僻静的小院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九霄过来的时候，看着眼前漆黑的院落，不由皱了皱眉，怎么连盏灯都没有。
前院寻了一圈并没有找到人，九霄来到了后院，远远地就听到“噼啪”的声音。
疑惑地走上前，她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一面。
少年正在吃力地劈着柴，他的手腕已经撕裂，血肉模糊的，九霄的眉头紧蹙，她都已经不虐他了，这人怎么还自虐上了！
“你在做什么？”九霄喝道！
内力被封的灼华并没有觉察到君霄月的到来，此时突然的怒吼声，吓得他全身一抖，手中的斧头都落在了地上。
抬起头看到是君霄月，“王……王爷？”，少年作势就要下跪。
“别跪了！”九霄走上前扶住了少年，“大晚上的，劈柴做什么？不疼吗？”九霄皱着眉看着灼华的手腕。
“煮……煮饭，厨房没有柴火了。”灼华退了两步，躲开了君霄月的搀扶，将手腕掩在袖中，低着头，声音很小。
所以，他每天都要带着穿云锁自己劈柴生火煮饭吗？这和变相的被虐待有什么区别？
“是本王考虑不周了，明日开始，本王会安排下去，让人每日给你送膳过来。”九霄有些懊恼。
“王爷不必那么麻烦，灼华是戴罪之身，这样已经很好了。王爷今日过来是？”灼华拒绝了君霄月的提议，他实在不愿意去面对别人。 奇书屋为你提供最快的女尊快穿之灼华九霄更新，第22章 阳春白雪免费阅读。https://www.yanbk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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