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该如何称呼。
微微出神片刻的田云羽，很快就恢复如常。
“一个已经忘记的人了，两千年了，他要是还在，早应该出现了，何苦执着，或许，我与他不过是萍水相逢。”
嬴青舒嘴角扯动，一个深切的嘲讽，出现在她脸上。
“你可真会自欺欺人啊！”
这话有些尖锐了，这两个女子，好似天生八字不合。
哪怕都忘记了方休的存在，但见面不过几句话，依旧能够立马杠起来。
田云羽在半躺在椅子上，许久，才叹了一口气。
“嬴青舒，我跟你不一样，甚至，哪怕我不记得有关他的任何一点事，但我心中也有感觉，我跟他，也不一样。”
嬴青舒转过身，直视田云羽，田云羽微微扭过头去，避开嬴青舒的目光。
最后干脆把眼睛闭了起来。
“或许，你跟他是同样的人，你的记忆缺失，是所有人当中最多的，这足以证明，你和他经历的事，比我多得多。”
“而我呢，我只知道我忘记了一个人，然后所有的痛苦，我都记得。”
“我记得神州时候那种苦心的折磨，期待，但却不知道在期待些什么。”
“也记得在道场观湖百年，最终入魔……，哈哈可笑吧，观湖怎么可能入魔啊！我在这里看了两千年都没有入魔，何况道场不过百余年光阴。”
“你不见的记忆，忘记了他的存在是一大段一大段的事，而我的记忆消失，只是遗忘了以前为什么难过，但那些难过，依旧刻在我的骨子里面，挥之不去。”
田云羽眼角流下两行泪水，向着嬴青舒问道。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不等嬴青舒回答，田云羽自问自答一般说道。
“意味着，他大部分时间，都只存在于我的记忆中，我的牵挂里，我和他在一起的时间，经历过的事，不及你万分之一。”
“而在挂念他的时间里，我一直都是十分痛苦的，在自我折磨着。”
嬴青舒面色缓和几分，或许，田云羽说得很对。
一个时常挂念之人，能够无声无息的遗忘，是一种最好的解脱。
嬴青舒忘记了方休，是心中缺失了一块，是空落落，是遗憾。
因为她与方休，一起经历了太多的事。
而田云羽遗忘了方休，依旧是痛苦，甚至没有了方休这个人，立在她的回忆中，她都不知道自己当时，为什么痛苦了。
嬴青舒叹了一口气。
“你与我一样，都是从两千年前，上一个大世当中存活下来的。”
“当时的局势如何，你心中理应明白，而他能在道祖心中占据那么重要的地位，自然不是什么无名之辈……。”
一直温婉的田云羽罕见发怒，抬手一挥，直接打断了嬴青舒后面的话。
“好了，不要再说了，莫要再拿大义压我了，我想，我在我前面几百年的岁月当中，没少以这些安慰我自己。”
田云羽睁开眼，躺在椅子上仰视嬴青舒。
“我理解，所以我不会恨他，但我也要放过我自己。”
嬴青舒点点头，“是我做得有些过了，不应该来此，不过，小树灵喊你一声小娘，所以那人不管记得与否，有小树灵的存在，你我之间始终不算是陌生人，所以才前来多嘴一句。”
田云羽面色恢复正常，淡然一笑。
“无妨，或许，他做事的风格，也与你一般无二，明知我不喜你，也会前来劝说几句。”
嬴青舒抬眼看向田云羽身后，或许是之前两人之间的交谈，有些不是那么和谐的缘故。
先前离开那男子的脑袋，悄悄的伸了进来。
尽管有些恐惧嬴青舒身上逼近无上的威势，但他依然担忧牵挂着这里的田云羽。
见此，嬴青舒嘴角也露出一丝笑容。
如此，可好？
如此，甚好！
嬴青舒迈步，准备离开，没想到最后田云羽居然冷不丁的喊住了她。
“等一下！”
嬴青舒停下，面带疑惑的回头。
田云羽似乎有些犹豫，不过最终还是开口说道。
“两千年了，道祖都不曾想起他，你为何如此执着于其中。”
“不如……不如放下。”
嬴青舒一愣，随后反应过来，本是一个绝美女子，此刻笑起来，居然有几分男儿英姿。
但这，不影响嬴青舒的貌美。
“你我不同，我深知那人是我的执念，旁人不可劝也劝不得。”
田云羽嘴中呢喃了两遍，这句不可劝也劝不得。
最后释然一般，摇头笑了起来。
“我说不上来你们这些，玄之又玄的话，不过也懂得一句，世人万千，无一相似。”
“这便是你我之间，最大的不同吧！”
说着，田云羽一边回首，看向只露出一个脑袋的俊郎男子。
“我要的，向来不过是平平淡淡的陪伴，不需要一个轰轰烈烈整天忙着他自己大事之人。”
“如现在这般，湖边木屋一座，观青山绿水山；屋中有挂念之人，看春去秋来；与身旁之人携手，共赏岁月枯荣。”
“就是我最想要的日子。”
嬴青舒点点头，背影消失在此处楼阁之中。
“放心，今后，我不会再来。”
田云羽嘴唇蠕动，似有一句未能出唇的话，欲要出口却又难以启齿。
“如果可以，我希望我不要再想起他。”
“如果你能记起他，找到他，大可以告诉他，我从未怪罪于他……。”
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能说出口。
田云羽微微出神，不知道在想什么，明明自己已经看开了一切。
正如至圣所说，忘记，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直到一双手搭上她的肩膀，田云羽才回过神来。
看着站在自己身后的那个俊朗男子，伸手握住搭住自己肩膀的手。
不由得开心笑了起来。
这种日夜就在身侧，伸手就可触及的感觉，是她记忆当中，没有的。
至于自己遗忘之人……
罢了，是是非非，何须再说，无声遗忘，便是最好。
爱与恨，尽在脑后，不可长挂心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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