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华都以最快速度将那些话给他带来的负面情绪丢弃。
当下他更应该着眼于眼狩令的事。
而关于这件事,林华有很多方法可以选择,但他在犹豫两天后选择了最快速的办法。
他要用更直观的方法让雷电影明白,眼狩令与锁国令的终点是怎样的景象。
而在那之前,他还需要耐心等待。
等待一个合适的,让散兵合理获得神之心的机会。
这个机会并没有来得太慢。
说起来,有关这件事,林华还得感谢阿蕾奇诺。
没错,正是远在至冬的执行官仆人。
如果不是她手下偶然间的推波助澜,林华或许还需要等待一段时间。
而这究竟是怎样的一个机会呢……
简单来讲,就是一次与邪眼有关的,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更加惨烈的战争。
这场战争爆发于踏鞴砂。
起源于一个林华的熟人——白石介。
说起来也是巧合,大概仆人也没想到自己的下属为了获得奖赏竟然会自作主张地在踏鞴砂挑起争斗。
当林华得知这一情况的时候,踏鞴砂的争斗已经结束。
但留下的相关后遗症却不少。
据说就连当时在场参与整场战争的九条裟罗也被卷入其中,下落不明。
昏暗的破损屋舍内,九条裟罗幽幽睁开双眼,浑身上下骨头碎裂般的疼痛让她轻轻皱了皱眉。
她咬着牙,缓缓撑起身体,背上的伤痕令他倒吸一口凉气。
与此同时,房间中另一处细微的动静也吸引了她的注意。
九条裟罗下意识朝声音来源处看去。
清冷的白光从木块缝隙间洒进来,将一个靠坐在墙边的身影映出轮廓。
那人头上毛茸茸的耳朵微微抖动,缓缓抬头,朝她的方向看来。
青色的眼眸在昏暗的房间中映出微光。
九条裟罗看清了那双眼中的憎恶。
五郎……
九条裟罗捂住腹部的伤口轻哼一声,缓缓坐起来:“你…怎么会在这儿?”
五郎轻哼一声,撇开头并不理会九条裟罗的问话。
九条裟罗倒也没有纠缠。
她调整着自己的姿势和呼吸,让自己得到相对舒适的休息。
与此同时,她也想起自己昏迷前发生的事了。
那场争斗是眼狩令有史以来最惨痛的,不仅仅针对幕府军,对反抗军也是相同的。
鲜血被雨幕冲刷成河。
所有人都杀红了眼,九条裟罗从未见过那样的画面。
那些污秽的力量缠绕在她的士兵们身上,将他们拖向永恒的深渊。
对于敌人,也同样如此。
在今天以前,九条裟罗都不知道自己军中竟然还有那种邪恶的东西……
而就在她想要阻止这场无意义的战争时,一个带着斗笠的少年出现了,他腰间挂着金羽,那是将军所赐的身份之证。
雨幕冲刷影响了她的视线,但九条裟罗依然能感觉到那少年充满恶意的目光。
紧接着,便是金戈争鸣的刀剑碰撞。
那少年身形灵活,每一次攻击都狠辣非常,九条裟罗抵挡起来也非常吃力。
她的昏迷,是因为那少年的雷电撕裂了她的一只黑羽,强烈的疼痛让她在意识混乱中倒在地上。
如今想来,将她丢在此处的,便是那个少年吧。
只是九条裟罗还是很疑惑,那少年为什么会有将军赐下的金羽?
他是谁?
房间内潮湿阴暗,空气中还飘散着一股古怪的气息,令九条裟罗内心升起一丝烦闷。
“踏。”
“踏。”
“踏。”
……
安静到只能听见两人微弱呼吸声的环境中,缓慢又悠闲的脚步声瞬间就引起了两人的注意。
九条裟罗本能地抬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紧闭的木门嘎吱一声被推开,又是那个戴着斗笠的少年,只是九条裟罗注意到,这一次,他的身上并没有再挂着那枚金羽。
“都醒了啊。”
带着轻快笑意的声音从少年的口中发出。
微弱的火光从他身后透进来,映出了两张截然不同反应的脸。
九条裟罗还因为金羽有些迷茫和呆滞,五郎却已经呲起牙,如果不是身上的伤势,他会毫不犹豫地扑上少年。
“你们比我想象地要厉害一点,用来做进一步的研究应该是个不错的选择。”少年饶有兴趣地看着两人。
“你到底想做什么!”五郎最先沉不住气,咬着牙低吼。
少年目光转向他,脸上带着轻蔑的笑容:“当然是想要整个稻妻都陷入混乱之中,为了这个计划,你们可是不可多得的好材料。”
五郎咬牙,恨不得撕碎那人。
“你是谁?为什么身上会有将军所赐之物?”九条裟罗相比起来更加冷静,她率先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少年紧接着看向她,微微挑眉,轻笑起来:“将军所赐之物?啊……你是说那枚金羽?身为幕府军大将,九条家的养子,你竟然看不出来那东西根本就是个低劣的伪造品吗?”
九条裟罗怔住:“不可能,那绝对不是伪造品。”
怎么有人敢做出那种仿品!
“为什么不可能?”少年轻轻一笑,“毕竟连我都不知道真货在几百年前丢去了哪儿,现在这个只不过是我凭借印象仿制的而已,真是悲哀,连你也看不出它的真假吗?”
九条裟罗被他的话震惊,瞳孔不自然地伸缩着。
“你究竟是谁?!”九条裟罗皱起眉,心中升起一丝恼怒。
这个人怎么敢仿制将军大人的物件,他怎么敢如此对将军大人不敬!
此时的九条裟罗并没有注意到少年眼中得逞的笑意,她的情绪如同被点燃的草垛,越烧越旺。
“我啊,你大概没听说过我以前的身份……”少年陷入思索之色,紧接着露出恶劣的笑容,“不过没关系,那个身份也早已经被我舍弃,相比起来,我对现在的身份更有好感。你可以叫我散兵,我是…愚人众执行官第六席。”
“愚人众执行官!?”五郎略显惊愕的声音响起,紧接着眼神更加愤怒起来。
散兵却没有理会他,依然观察着九条裟罗的神色,就好像在观察一个表情丰富的小丑。
身为天领奉行九条家的养子,九条裟罗是见过有关愚人众执行官的资料的,她也在资料中见过有关散兵的内容。
只是她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他。
更没想到,他不仅想让稻妻陷入混乱,还敢伪造将军的东西!
这个人是在玷污将军的威严!
心中掠过这样的想法,九条裟罗双手握紧,这一刻她连自己身上的伤痛也感受不到了,她怒极了,只想将一身情绪发泄。
“你很恨我?”散兵面对她的怒火丝毫不惧,反而悠然自得地开口。
“你的确应该恨我,毕竟不仅仅是这场战争,就连眼狩令、锁国令都是在我的授意下进行的,对于忠于那个女人的你而言,确实应该恨我,就算再恨一点也没关系,你会在愤怒中得到一切的……”
散兵的声音在九条裟罗的耳边渐渐缥缈起来。
在那声音的背后还有一些杂音在扰乱九条裟罗的思维。
一缕缕黑气渐渐缠绕上了她的身体。
五郎注意到了九条裟罗的异样,他脸色微变,连对愚人众执行官的愤怒都消减下来,他惊疑不定地看着九条裟罗:
“喂……你怎么了?”
“这里,还没轮到你说话呢,海祇岛的小狗……”
无形的风压落下,五郎闷哼一声动弹不得,他被最后一句话激怒,恼怒地看向散兵,“你,说什么?!”
“好了,别再犬吠了,你能做什么呢?”散兵轻笑,“如果不是画师让我不要这么快对你们动手,现在变成她这样的就是你,所以,安静一点吧,或许你还能多活一段时间。”
五郎愣住,不仅仅是因为散兵的话,还是因为九条裟罗的情况。ýáńbkj.ćőm
看起来,她现在似乎很痛苦,身上正渐渐凝聚起黑气。
五郎忽然想明白过来,这是从一开始就弥漫在这间屋子里的那种气息的原因。
难怪他也总觉得自己的情绪难以控制。
“你对它好奇吗?”散兵又开口了,指着九条裟罗。
但五郎很清楚,他真正指着的是九条裟罗身上渐渐浓厚的黑气。
他的确很好奇,但五郎也并没有回应散兵,他并不想被这个人牵着鼻子走。
散兵似乎也并没有希望他回应自己的话,只是自顾自说道:“对你来说,它可是非常熟悉的东西。还记得八酝岛上的暴雨和雷鸣吗?”
五郎瞳孔一缩。
“哈,想起来了,对吗。你们把它叫做崇神,而对于我们愚人众来讲,它被叫做魔神残渣,我有个认识的学者以前就很喜欢研究它,他喜欢把它凝聚起来,然后注射在没有神之眼的人体内,再看他们疯狂、哀嚎到最后变成没有理智的怪物。”
散兵的声音里带着愉悦,他目光甚至没有从九条裟罗身上移开。
五郎在他的描述中脑海中渐渐有了画面,再加上现场九条裟罗越来越清晰的变化,他的脸色渐渐变得难看起来,无形的阴影笼罩在他的心头,令他产生了难言的眩晕感。
“和那些懵懂的家伙不一样,愤怒到主动吸收这些力量的她会变化得更快,就像是……”
散兵的声音忽然戛然而止了。
五郎的脸色苍白,他感觉自己眼前的画面正在一点点变得模糊。
他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所以本能地看向了散兵的方向。
散兵的视线似乎定格在了某处,眼睛里带着惊讶和警惕,整个人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无形的雷电在他的掌心中汇聚。
而在五郎意识彻底沉进黑暗的瞬间,他听到了一个缥缈的笑声。
“真是惊讶啊,我们再见面竟然是在这种地方,以这样的方式。”轻轻的笑声回荡在房间里。
散兵脸色阴沉地看着姿态曼妙走出来的粉色身影。
她怎么会在这儿?
“你打算把这两个可怜的孩子变成什么呢,怪物吗?就像那些被邪眼折磨的人一样?”八重神子手掌虚抚在九条裟罗的背上。
黑雾无形消散,虚脱的九条裟罗软软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散兵不敢轻举妄动,尽管如今他的力量已经非同小可,但几百年的危险恐惧还是扯着他的心。
这个女人,比雷神还要狠,她当初是真的想过要处理自己,只是最终因为不明原因心软了而已。
在散兵警惕她的时候,八重神子也在打量散兵。
这个最初的人偶少年如今已经大变模样,这里所谓的大变当然不是他的容貌,而是他的性格。
当初让她心软的清澈眼眸已经不见了,如今是执着又疯狂的愚人众执行官。
岁月在他身上留下一道道疤痕,这些疤痕又将他侵蚀成了心智扭曲的可怜人。
命运啊,真是世界上最残酷的东西。
无声感叹了一句,八重神子脸上却还是带着浅浅的笑容:“收手吧,你也不想影反应过来之后,找你麻烦吧?散兵。”
散兵一怔,脸上铁青。
“每个人都有容忍度,神亦是如此,她默认了你当初的行为,不代表她还会容忍你一次次伤害稻妻的子民。还是说,你是在向她证明,当年她的心软是个错误?”八重神子缓缓说道。
她越说,散兵的脸色就越是难看。
不,从一开始就是错的,五百年前,她就不该将自己创造出来!
“真是可怜啊,你以近似于毁灭自己的方式来报复她,最终又能得到什么呢?”八重神子微微垂下眸。
“住口!”散兵终于忍无可忍。
她怎么可以一而再再而三地提起这件事!
八重神子轻飘飘地闪过了攻击,紫色的眸子倒映出微光:“你不是一直想要神之心吗?它就在我手里,我给你,你就此撤出稻妻吧,不要再回来了。”
散兵的身影僵住,他怔怔看着八重神子:“……你说什么?”
八重神子手中浮现出雷神神之心,散兵的视线瞬间定格在其上:“你不是一直想要得到它吗,我给你,就此终止你的计划吧,不要再让一切都无法挽回了。”
散兵死死盯着神之心,眼中的渴望骗不了人。
他生来就是为了这颗心而存在,他渴望了它多久……
连散兵自己都不记得了。
现在它终于出现在了自己面前,以这样的方式,以这样可笑的经过……
“……好,我会离开稻妻的,永远。”
散兵感觉自己的意识有些缥缈,他听见自己的声音远远而来,而他的手已经抓住了他一直渴求的事物。
前所未有的充实感令他的情绪产生了怪异的变化。
他会如约的,他会立刻离开稻妻……
只是混乱的战争已经开始,终结的钥匙却并非掌握在他的手上,这个国家还会混乱下去,却已经与他再无关系。
散兵的嘴角缓慢又机械地扬起,他握紧手中的神之心,转身沿着走廊离开。
岛上的暴雨尚未停歇。
一滴水珠悄无声息的滴落,落在了神之心冰冷的表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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