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叹了口气，“我是说……”
“他体内的毒血已经逼出，这便好了。”
舒然一愣，有些恍惚地问了一遍，“好了？”
“嗯，好了。”秋重楼颔首。
“以他那个祸害留千年的身体底子。”
“抬回去，休息个一两日就没问题了。”www.ýáńbkj.ćőm
谭栓才顿时破涕为笑，他挥手张罗道，“赶紧的，把公子抬走。”
“都小心着点！”
他又对舒然笑道，“太好了，公子没事，舒大姑娘就不用伤心了！”
几个暗卫一拥而上，小心翼翼地将凤凌抬起。
他们率先往通道走去，步伐又快又稳当。
舒然呆了一会儿，才感觉到自己竟然满脸都是泪水。
她何时当着众人面前这样哭过？
回想起自己方才的所作所为，仿佛不受控制一般的痛哭流涕。
舒然默默地双手掩面……
既然今日最大的事情已经完成了。
大家相跟着准备离开矿坑，回到地面上去。
秋重楼和舒然一前一后走在队伍最末尾。
经历了社死的舒然走了一会儿，才感觉好些了。
她瞥了眼秋重楼，闷声道，“既然秋郎中明知他吐血就好了。”
“为何偏跟我说不用治了？”
秋重楼理所当然道，“他都好了。”
“我自然不用再给他治什么病了啊？”
舒然：“……”
又过了一会儿，她冷幽幽地下了结论。
“我发现了，你就是故意的。”
秋重楼目视前方，眼中闪过一抹狡黠。
但他语气却正直的不能再正直，“无凭无据的，舒大姑娘怎能如此对救命恩人妄加揣测？”
舒然冷笑，“你又不是我的救命恩人！”
秋重楼说，“你方才哭的那般可怜。”
“只怕若凤凌当真一命呜呼，你也会郁郁而终。”
“所以，我救了他，就等于救了你。”
舒然本来都忘了那种社死的感觉。
经过秋重楼这么一提，她又回想起谭栓才为首的众暗卫看着她的眼神。
舒然倒抽了一口凉气。
强忍住了将秋重楼推到旁边深沟里的冲动。
“秋郎中强词夺理卖弄八卦，强加联系给自己脸上贴金。”
“没想到堂堂神医与市井妇人一般。”
“真是有出息得很！”
秋重楼嘴角一抽，原本得意洋洋的脸终于有些笑不出来了。
“市井妇人？”
“舒大姑娘的这眼光我也真是不敢恭维！”
他好歹也算风流多金，年轻有为。
以往行走江湖给人看病，多少人想把自家女儿嫁给他！
舒然说，“郎中给人看病乃是本行。”
“你给凤凌解毒，原也是早就定下的分内事。”
“你想得到的代价我也都给你了。”
秋重楼不屑道，“放心吧，我不会找你家凤凌再要一份酬劳。”
舒然真正想说的却不是这个。
她重重地冷哼一声，道：
“反正今日之事，你若是出去了到处炫耀。”
“那你就是长舌、是非、八婆、嘴巴比老太太的棉裤腰还松……”
秋重楼这下总算听明白了中心思想。
“好了好了，知道你在怕什么。”
“放心吧，我不会把你痛哭流涕喊着救救他的模样，告诉其他人的。”
“不过，若是从前面那些人口中传出去。”
“我可是管不着。”
大家陆陆续续从矿井上去。
此时已经是深夜，满天星子闪闪发亮。
舒然临走前还不忘把谭栓才单独叫到一边，威胁了一番。
然后才调转方向，预备回自己家去。
谭栓才在后面喊，“舒大姑娘当真不用我等护送？”
舒然头也不回地答，“不用！我自己可以。”
谭栓才想了想，又大声说，“姑娘放心！”
“您为公子流泪的事，俺，还有他们，都不会说出去的！”
他喊话时气沉丹田，声音在夜间空旷的树林间回响。
舒然不由得脚下一歪。
继而咬牙切齿。
好嘛！
他这般叫喊，是怕所有人都听不见吗？！
舒然回头恶狠狠道，“你最好闭嘴！”
“不然等你家公子醒来，我第一件事就是给他告你的状！”
谭栓才闭嘴了。
舒然气哼哼地奋力暴走。
她穿过林地，沿着熟悉的路线下山。
直到谭栓才等人已经看不见了，她听见林子里传来响动。
紧接着，就有一个庞大的灰色物什跳到了她面前，欢快地喘着气儿。
舒然停下脚步，毫不意外地笑了。
“小灰灰啊，我就知道是你。”
她双手抱住狼头开心地揉了揉，用脸颊贴着它的脸。
舒然之所以能一个人放心的走夜路。
一来是她对自己现在的体能很有信心。
二来就是她知道，北地的山林已经是小灰灰的领地。
她行走其中再安全不过。
舒然跟小灰灰贴贴了一会儿，才笑着说：
“我今天很高兴。”
“解决了一桩长久未能解决的大事。”
小灰灰受到舒然情绪的感染，也很为她高兴。
它仰天长嚎，声音直穿云霄。
舒然又说起凤凌的事，说起凤凌康复后，应该很快就会离开。
继而说到自己以后也会离开。
小灰灰愣了，他澄澈的眸子定定望着舒然，像是有些难过。
舒然拍拍它的背，说，“你是我在这里最好的朋友。”
“所以我想提前把这些话都告诉你。”
想到将来的离别，她心里也有些酸酸的。
她靠着小灰灰说，“一开始，咱们俩认识。”
“我呢，前途未卜，在路途上恓惶凄凉。”
“你呢，受着伤饿着肚子，孤身一匹狼。”
“现在好了，我们都有自己的家了。”
“我有自己想做的事。”
“你也有了你必须守护的狼群，这样，真的很好很好了。”
小灰灰基本听懂了舒然的话。
它低呜一声，转向舒然，与她近距离相对，眼神里写满了留恋。
舒然很快又打起精神，安慰道，“不过也没那么快啦。”
“我至少还要在这儿过一个冬天吧？”
“更何况，我也很喜欢这里，以后就算离开，有机会还是要回来的。”
她又一次俯身抱住小灰灰，声音宛如叹息。
“我也舍不得你呀。”
小灰灰呜呜两声，也靠着舒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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