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正闻声抬头，看见张晓出现在眼前，黑眸微瞪，显然十分震惊。他的目光掠到张晓身上单薄的衣衫，眼神顿时凌厉：
“三更半夜，你来此作甚？”
张晓心中默默：问得好！这个问题我也想问问您……
不过她还没被冻坏脑子，觑着雍正发怒的脸色，张晓讪讪一笑：
“微臣来这里……”她摊开掌心，实话实说道：“晾晒药材。”
雍正冷脸不语，闭目深呼吸一下，似在平复情绪，这才睁眼沉声道：“过来。”
张晓小心地走过去，面上不忘挂了一个和善的笑容，姿态柔软。
雍正不为所动，只是起身把角落的火盆移的近一些，石桌周围顿时热烘烘的。张晓有点担心手里的冰茸丝会被热坏，摊开掌心细看发现并无异样，这才安了心。
“这是什么药材？”雍正重新坐下，瞥了一眼张晓手里的丝茧问道。
“呃……冰茸丝，就是冰茸的根须……”张晓简单解释了一下它的来历和用途。
雍正点点头，没有多问，转而关切道：
“你的手怎么样了？”
说着就要伸手察看她的右腕。
张晓下意识侧身躲开他的手，雍正一怔，抬眸沉默地看着她，眼神淡淡。
气氛忽然变得微妙起来，空气中流转着一丝尴尬。
张晓愣了愣，挤出一个迟钝的笑容，故作大咧咧道：“好多了，谢谢陛下关心。”
说着刻意将目光移到桌上的紫檀盒，看了一眼就惊住了。她刚刚站得远没注意，此时近看才发现这盒子表面雕绘了一朵朵木兰花，样式朴素而精致，甚是眼熟。
“这是……”张晓蓦地想起中秋宴后在西暖阁发现的木兰盒，忍不住好奇地问。
雍正没有马上回答，而是抬起黑眸静静地看了她一眼，这才慢慢开口，一字一顿道：
“一位故人。”
故人？
已故之人？
张晓自然而然想起近日去世的年妃，再低头看看眼前的木盒，悚然地冒出一个猜测：
骨灰盒？
张晓惊悚万分，身子下意识地往后挪了挪拉开距离，骇了一阵忽然又反应过来：
古人不都很重视死后要留全尸的么？想当初她做马尔泰·若曦时，也是临死哀求才让允禵答应自己死后焚灰的愿望。年妃无大错，死之前还刚刚封了皇贵妃，品级越高，死后衣冠棺椁制度越严格，雍正不能也不可能将年妃的尸身如何……
张晓一惊一乍间，心思已百转，渐渐安定下来。
雍正说完一句似是而非的回答后，视线便牢牢地盯着张晓，不放过她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
却见她脸上闪过惊恐、诧异、震惊等等情绪，最后都转化为安定与轻松，从始至终唯独没有他想要的反应。
雍正垂下黑眸，敛去目光中的失望情绪，半晌，心中下了某种决心，抬眸一眨不眨地望着张晓，郑重道：
“若希，我喜……”
“陛下！”张晓突然打断他。不知为何，她总觉得雍正接下来的话会很可怕，莫名就不想也不敢听下去。
雍正见她打断自己，也不生气，只是抬起一双黑眸静静地看着她，目光脉脉如水，似蕴了说不尽的言语。m.ýáńbkj.ćőm
这种眼神……
张晓一激灵，猛地想起祭典后她刚苏醒时，雍正就曾用这种让人避无可避的目光瞧着她，就像下了某种决心一般，一定要告诉她一些什么东西。
当时她就觉得怪怪的。
今天……
张晓心中默默叹了口气。
莫非真的躲不过去了？
他到底要告诉自己什么？
一霎间，张晓心里滚过千万个念头，嘴里却一个字都没憋出来。
雍正见她半天没有说话，叹了口气，随即伸出手包住她握着丝茧的掌心，目光定定地看着她：
“张若希，不许打断朕。”
张晓转动手腕挣了挣，没挣开。又听见雍正连名带姓地叫自己，语气带着命令口吻，知道自己再作妖无异于在老虎颔下拔胡子，只好识相地抬头，弱弱地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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