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明明看见那条大鱼已从空中游弋远去,现在怎么又回来了?还缓缓地落了下来。
邹瑾然艰难地抬起仅剩的左胳膊,用已经变形到看不出本来模样,完全无法自由活动,沾满了已经干涸的血迹和泥土草屑的手掌挡了挡因为接近中午而变得刺眼的阳光。
空中正在降落的大鱼并没有因为他的动作而消失,难道不是幻觉?
可这是不是幻觉又跟他有什么关系?邹瑾然咧了咧嘴,想嘲讽一下死到临头还有闲心管闲事的自己,不想却牵扯到了脸上肿胀的伤口,疼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表情。当然,他自己看不见。
片刻之后。
“喂,你还好吧?”一个听上去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的声音在他身边不远处响起。
“陈师哥,你是不是傻了?他这个浑身是血,缺胳膊少腿的样子能好吗?”这次是年轻女子的声音,“秦师哥,这样的还能救吗?”
“保住命问题不大,”另一个年轻的声音响起,“但缺了的胳膊暂时是没办法长回来了。断腿倒是还能接上,但是骨头碎的太厉害,就算长好了,以后走路也可能会跛。”
“不是说有那种可以断肢再生的丹药的吗?”又是第一个声音。
第三个声音回答道:“有,造化丹,但那是六品的丹药,我现在炼不出来。”
一直处于浑浑噩噩状态的邹瑾然直到嘴里被塞了东西,精纯浑厚的灵气伴随着药香瞬间在嘴里炸开,顺着喉管落入腹中,滋润着全身早已干涸的经脉的时候,才反应过来,有人给他喂了疗伤的丹药。
原来,刚才那几个人口中缺胳膊少腿的人,说的就是他。
邹瑾然的伤势说重确实重,在有及时且充足的丹药供应的前提下,倒不至于致命,但想要在短时间内恢复到能够自由行动的地步,那也是不可能的。
自从到了山海界这边,秦墨就发现,金尧的情绪一直不怎么好。前阵子他们不是在赶路,就是一直忙这个忙那个,他虽然发现了异样,但却腾不出时间来解决。不过金尧除了话变少了之外,其他各方面的表现看上去还算正常,可能问题也不是很严重……
瞎说!怎么可能不严重?自从到了山海界,金尧到现在为止还没有现出过兽形!
对于妖修来说,显现出最为原始的兽态,不是想将力量最大化,就是最为放松的时候,而且金尧平时闲着没事的时候是最喜欢用兽形晒太阳或者打盹的。这都几个月了,连一次兽形都没有出现过,问题怎么可能不严重?!
现在他们终于坐上法器,踏上了前往荒州的旅途,大家对新的飞行法器的好奇与探究的热度也降了下来,开始大多数时间都呆在自己的房间里,不怎么出来活动了,这总算让秦墨逮着了机会。今天他本来想好了要找金尧好好谈谈这个事情的,把问题找出来好解决的,结果让陈子杰一嗓子喊出来救人了。
这荒郊野外的,与人来人往的官道只隔了一个山头的山坡上出现一个浑身是血,身受重伤的人,这个事情可大可小。如果是在地球上,那肯定是要救人并打电话报警的,但这里是山海界,除了真的是巧合碰上了个重伤的人以外,还有可能这根本就是个陷阱。所以人虽然还是要救的,但却也不得不提防着可能出现的各种情况。
而且秦墨并不想多管除了给伤者治疗以外的闲事。
因为当他仔细处理伤者的伤口时,发现那些伤口上纠缠着淡淡的黑气,阻碍着伤口的愈合。给伤者正骨、上药、包扎时,还得想办法先祛除这些黑气,不然就是白忙活。
这种黑气秦墨并不陌生,这是怨气、邪气与血煞之气在一定条件下混合的产物,被魔修攻击之后,伤口上通常都会残留这样的黑气。可以说,这种黑气就是魔修的标志。
看来眼前这筑基修士的伤势跟魔修脱不开关系了,事情恐怕是要比他们原本以为的要复杂得多,如果不想跟魔修正面对上,他们救了人之后还是早早离开为妙。
虽说魔修人人得而诛之,但是他们在山海界扎根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势力庞大到连本土的三大顶级宗门都不太愿意轻易去招惹他们,秦墨并不认为凭他们这几只菜鸟就能在魔修手上讨到什么好处,就算有金尧在也不能。在经历过幽玄道人遗府中的那处名为考验实为筛选的空间之后他就知道,金尧不是无所不能的,他也会受伤。
更重要的是,他见不得金尧受伤,会心疼。
上次他们能收拾掉盘踞在时空通道出入口附近的那些魔修,不过是因为那些魔修本身的境界都不高,他们事先已经了解过情况,而且因为时空通道的关系,为了保密,那些人也不怎么跟外界联系,不存在外援这档子事,所以才会让秦墨他们捡了便宜。
但是现在的情况却不一样。他们既不知道魔修的人数、修为,也不知道他们的恩怨目的,就这么头脑发热地凑上去很有可能就是送菜。为了自家小命着想,他们这次还是避开为妙。
但是陈子杰这会儿的脑回路偏偏跟秦墨不在一个频道,见那伤者服了丹药之后明显清醒了不少,便开始絮絮叨叨在一旁问这问那。
“这位兄台,这是遇上什么事了?怎么伤得如此之重?”他在山海界呆的日子久了,说话的腔调也开始向着这边的人靠拢了。
被问起这一身重伤的由来,邹瑾然想起那些惨遭了魔修毒手的同门,不禁悲从中来,“我们……我们……”才开了个头,他便已经哽咽到说不下去了。
其实事情很简单。
他们九涯派是离此处不远的山里的一个不起眼的小门派,全派上下不过百十来口子,掌门是个金丹后期。他们占了山里一条下品的小灵脉,在周围建了屋舍,靠着种田打猎以及采集山里的一些特产自给自足,并不怎么参与修士之间的争斗,日子倒也过得逍遥。
只是就在不久之前,山里突然出现了一群十来个黑衣人,为首之人的修为连他们掌门都看不透。那人拿着一件有些类似罗盘的法宝,带着人在山里转悠了两圈之后,便对着他们的山门指指点点。
接着,就在昨夜,趁着月黑风高,突然有人夜袭他们门派,就是那群黑衣人。交手之后他们才发现,那些黑衣人居然都是魔修。
那群魔修人数虽然不多,但修为却都不低,最差的也有金丹。他们这么个小小门派连掌门加长老,一共也只有三个金丹,且又被偷袭了个措手不及,哪里会是这样一群魔修的对手?场面几乎一面倒的成了魔修对他们单方面的屠杀,门中弟子不用多时便已经死伤大半。
邹瑾然是掌门亲传,昨夜的屠杀中,是师兄弟们拼着性命拖住那些魔修才让他逃出生天的。但当时他已经受伤不轻,胳膊少了一条,腿也断了,勉强支撑了大半夜,原本是想要跑来官道上找路过的修士求救的,谁曾想跑到这处山坡上便力竭昏死过去,再次醒来就看见一条大鱼从天空中飞过。
如果不是陈子杰无聊到拿法器上的探测器飞着玩,发现了邹瑾然,恐怕不用到中午他就得去跟他的师兄弟们团圆了。
不知道是因为伤势太重还是因为情绪过激,事情的经过邹瑾然说得磕磕巴巴,颠三倒四。
好容易弄明白了整个过程的陈子杰握着拳头义愤填膺,“居然又是魔修干的!怎么什么坏事都有他们的份?”
说实话,除了那次被杜采薇害得卷入黑洞掉到山海界时遇上过魔修,这些年陈子杰在这边拜师学艺,还真就没再听到过什么魔修的消息。这次冷不丁又以这样的方式遇上了,他怎么可能不激动?
“就不能放过他们,不然又不知道会有多少人受害!兄台,你们门派在哪儿?要朝哪个方向走?”他边问边撸袖子,一副马上就要去找魔修拼命的架势。
秦墨在一旁听得直皱眉,恨不能踹着二货两脚,别人说什么你就信啊?证据呢?
再说了,就算魔修不做人,但是他们袭击一个门派也肯定是有原因的,不然就这么胡乱惹事,万一引得山海界所有正道门派联合起来讨伐他们,他们一样会吃不了兜着走。
这里面到底是怎么回事,还需要仔细调查,肯定是不能只听这伤者一面之词的。
而且,最重要的,就算要找过去,先决条件是他们得打得过那些魔修。
看陈子杰那么激动,柳玲蓉此刻面色古怪要笑不笑地幽幽插嘴道:“陈师哥,人家刚才说了,那群魔修有十多个人呢,修为最差的也有金丹,你去干什么呀?给人送人头?”
“那不是……”陈子杰愣了愣,反应过来柳玲蓉究竟说了什么之后讪讪地摸了摸鼻子,“就算打不过,那态度也要端正不是?”
“行了行了,都知道你态度端正,可以了吧?”秦墨嫌弃地把陈子杰扯到一边,“你起开,别当道。我现在得给人把腿骨接上,不能帮忙你也别在这儿添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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