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墨锁了前院的大门,打着手电房前屋后地转了一圈将各处都检查了一遍。
秦家的房子是典型的农家小院,凹字型白墙黛瓦(虽然年头久了白墙变成了黄褐色)的老式平房,中间是坐北朝南的三间正屋,大门开在正中间,进门是堂屋,作客厅餐厅用,左右两边墙各开一扇门,左边是秦老爷子的房间,右边是秦墨的房间。东厢是一间大屋,中间有隔断,外间算是秦老爷子的诊疗室兼制药室,里间则是药房,而西厢是一间厨房一间仓房,外加一间后来才搭出来的浴室,厕所在屋后。前院为了方便晾晒粮食药材铺了水泥地,靠近厨房的地方还打了一口井,水质清澈甘洌,虽然现在家家都通了自来水,但秦老爷子依旧喜欢用自家的井水泡茶。而后院则是秦家的菜地兼草药院子了。
前后院都没发现什么异常,秦墨进浴室囫囵冲了个凉,进屋关门落锁。
他没有直接回自己房间,而是进了原来秦老爷子的房间,进屋时拽了下在门边的拉绳,昏黄又温柔的光线在不太大的房间里亮起。房间里一如往常的干净整洁,秦老爷子留下的每一样东西,秦墨都小心翼翼地整理保存着。
秦墨走到靠窗的书架前,用料实在的书架在灯光下泛着陈年老木器特有的桐油光泽,书架上摆的满满当当,大多是中医药类的书籍,不少都纸页泛黄有了年头,其中还不乏竖向排版的线装书,虽然这些书都有经常被翻看的痕迹,但每一本都边角齐整的被保护的很好,有些还包上了书皮。
手指在这些书的书脊上一一划过,停在了秦老爷子还在时最后给他讲解的那本书——《伤寒杂病论》上。他将书抽了出来,拿着坐到了书架一旁的书桌边,轻轻翻开,就像爷爷还在时那样。
《伤寒杂病论》是东汉末年医圣张仲景所著,被称为“众方之祖”,是与《黄帝内经》,《难经》,《神农本草经》并称为中医四大经典的中医学巨著。秦老爷子给秦墨上的中医课正好讲到这本书,前阵子因为秦墨要中考,所以暂停了几个月,只是没想到这一暂停,秦墨永远也没办法听秦老爷子把这本书给他讲完了。
秦墨逐字逐句地看着书中所述,没有人给他讲解,这书对于此时文化程度仅仅初级中学本科毕业,虽然语文成绩非常不错但对文言文仍然一知半解的秦墨来说,读起来过于艰涩难懂了,幸亏每一页的空白处都有秦老爷子用工整的蝇头小楷标注的注解和体悟,秦墨读起来虽然有些困难,但不至于完全无法通读理解。
看着看着,秦墨发觉书中所记载的某些脉象与爷爷曾经遇到过的病症有些相似,那些病症的诊断和治疗的思路和药方爷爷似乎是记在了他的医案里面。想着,他便扭头看向床边的矮柜,爷爷的老习惯,将一直使用着的药箱摆在最顺手能拿到的地方,附近村子里要是有人得急病可以拎起药箱就走。每天晚上,药箱都在这矮柜上,爷爷的医案是一直放在这药箱里的。
从矮柜上拿过药箱,这药箱和秦家的医术一样,也是秦家人一代代传下来的,年代久远的木制药箱边角磨损的厉害,上面的雕花也被岁月模糊了。秦墨打开药箱,里边的东西整整齐齐:脉枕,针包,药瓶子,自制的膏药,绷带,纸笔,甚至还有秦老爷子后来添置的听诊器,体温计,血压计,压舌板,电筒等等,秦老爷子的医案就和纸笔一起,压在脉枕下面。
秦墨拿起那个蓝白花土布脉枕,还没来得及伸手去拿下面那本医案,注意力就被这干干净净但已经洗的褪了颜色的脉枕吸引了,爷爷亲手缝制,用了多年的脉枕,不知何时开了线,露出了其中的棉絮。
秦墨捏了捏脉枕,用手指捅了捅脉枕开线处,想顺手将露出来的棉絮塞回去,这一捏,就捏出了问题,手中的触感不仅仅是棉絮的柔软,似乎这柔软之中还包裹着某种坚硬,秦墨将脉枕又上上下下仔细捏了捏,捏出了约莫有半个掌心大的片状硬物,这脉枕中藏着东西?
秦墨的好奇心冒了出来,爷爷的脉枕中藏着的东西象是长了小钩子似的钩着他想要一看究竟,他连犹豫都没有,将脉枕的破口处扩大,把里面藏着的东西连同棉絮一起掏了出来,拨开棉絮,里面的硬物露出了真容。
这东西,似乎……应该称之为玉佩吧,虽然秦墨觉得它更应该叫“石佩”。半个手掌大小,半指厚的圆形,正反两面都是四周浮雕祥云纹围绕着中间的八卦图形,正中心的太极阴阳鱼搂雕成可活动的圆珠,卡在正中间可以随意滚动,但不会掉出来,整块玉佩雕刻纹理清晰,线条干净流畅,雕工细腻精巧。可是再看质地,却是无论什么人都无法违心地说这是个好东西的,再好的雕工都无法掩饰这灰白色,干涩粗糙没有一星半点通透油润,类似白色花岗岩似的底子,上边还隐约有些干裂的小细纹,只能说,这是个非常精细的……石雕,虽然它上面拴了根已然有些磨损褪色的红绳儿,似乎是可以挂在脖子上冒充一把玉佩,姑且就叫它玉佩吧。
这东西秦墨从来没有见过,也没听爷爷提起来过,不知道是哪里来的,也不知道爷爷为什么把它藏在脉枕里,但当把它握在手中时会有一种打心底冒出来的亲切熟悉,好像这东西已经陪伴了他很多年似的,让他舍不得放下。
秦墨把玉佩拿在手中翻来覆去看了几遍,也没看出个花来,他不懂玉,但玉佩用质地这么糙的石料雕也是非常奇怪的事情,这料子不像啥值钱的,但是这么小心地隐藏,难道有啥特殊纪念意义?忽略掉那种不知道怎么产生的奇怪感觉,秦墨直觉这应该是个很重要的东西,不然爷爷也不会把它藏在一般人都不会太注意的脉枕里,这里面到底有个什么讲究?秦墨把自己折腾了一脑袋问号,可现如今家里就剩他一个人,自然是没有人来给他解惑的。www.ýáńbkj.ćőm
琢磨了半天也没琢磨出个什么所以然来,秦墨用棉絮将玉佩重新团吧团吧包着塞回脉枕。可刚放下脉枕,还没等秦墨转身去找针线包把脉枕的破口补起来,心里居然涌出了一种空落落的感觉,好像落下了什么重要的东西,那是一种无法形容的感觉,明明应该只是心理状态却像是饥饿、疼痛之类生理感觉一般能那么明显地被感知。再次拿起脉枕,那种感觉立刻就消失了。这就比较诡异了,于是秦墨试着放下脉枕,空虚感再次涌出,拿起脉枕,感觉又消失,反反复复试了几次,都是如此。
当然,秦墨很清楚给他这种感觉的一定不是脉枕本身,而是里面的玉佩,这玉佩啥意思?这是粘上他了?
秦墨再次将玉佩从脉枕中掏出来,手指一碰到玉佩,那种熟悉感又一次涌出,这是一种让他觉得非常安心的感觉,好像只要有它在就什么都不用担心了,自从爷爷出事之后这么多天的悲伤,孤独,无助,彷徨都被抚慰了,心情一下子平静了许多。刚才秦墨忙着研究玉佩,感觉还不是很明显,现在一心感知,安抚的效果就愈加突出。
如果这抚慰安神的效果是出自这古怪玉佩,那这玉佩就真的不是普通东西,那种放下玉佩的空虚感又是怎么回事?难道是告诉他他现在心理状态不好,需要玉佩的安抚?这疗效可比心理医生有效果多了,要真这么神奇,那这玉佩可真就是宝物了,难道这就是所谓的石不可貌相,这是一种罕见的特殊石头,这东西其实是秦家的传家宝,价值连城,所以爷爷要把它藏在脉枕里?
在此之前秦墨一直以为老秦家的宝贝就是爷爷的那些藏在床底下箱子里的医书、手札等和他这个老秦家目前唯一(不知道他那个不负责任的爹有没有再生出一、二个儿子来)的大孙子来着。
这时的秦墨只猜对了一半,这还真是秦家的传家宝,但此时的他并不知道,这玉佩的神奇之处远比他想象的要逆天的多,还在不久的将来将他那因为之后的一连串经历变的摇摇欲坠的世界观彻底地粉碎重组了。
现在的秦墨只是寻思着这传家宝玉佩既然指示(?)他要贴身带着,那他干脆就把它挂在脖子上好了,藏在衣服里面,别人也看不到。
于是他收拾了脉枕的残骸,把药箱放回原处,又把针线包找了出来。剪掉了玉佩上原来那根老化的绳子,找了根结实的红绳重新穿上,量了长度,打了个死结,用力地拽了拽,纹丝不动,很牢,挺好。接着秦墨把玉佩往脖子上一套,齐活。
折腾完新发现的传家宝,秦墨抬头看了眼墙上的挂钟,时针直指十点大关,到他每天休息的时间了。于是,他医书也不看了,把《伤寒杂病论》放回书架,关灯出屋,回自己那屋会周公去了,只是这时的秦墨还没有意识到当他把玉佩挂上脖子的那一刻成为了他一生的最重要的转折点。 奇书屋为你提供最快的二手随身空间使用指南更新,第 2 章 二免费阅读。https://www.yanbk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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