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将们议事,林楚楚没有参与就坐在角落里听着看着。

  不知怎地,她总觉得赵安生有些不对劲,脸上不正常地苍白着,虽是夏日营帐分明没有那么热,他的鼻尖和额头都隐约泛着红晕。

  “莫大人的意思,他可以打开城门把北伐军迎进去。”赵安生珉了口茶水似乎在缓和着什么,“只不过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傅宏博问。

  赵安生没有半点动怒之意,口气稀松平常,“让我赵某人自缢,把我的头颅挂在庸都府的城楼上。”

  营帐里瞬间安静下来。

  林楚楚猛然抬头看向赵安生,他好像在说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一样,跟他自己没有半点关系。

  安静的很快被打破,傅宏博怒砸了一下桌子,“他姓莫的什么意思!”

  “赵总管,你是天子内侍,以督军之职来北伐军,是北伐军的脸面,他提出这样的要求是想将陛下置于何地!”

  “他这是欺君!”

  赵安生则道:“各位还记得陛下后宫的莫婕妤吗?”

  阎永铮贺良玉等人同时面色一变,就听他轻笑道:“莫婕妤是他寄样在莫家家主名下的亲生女儿,而她……”

  “也是死在我的手里。”

  “不过杀人偿命,天理轮回而已,诸位不必惊慌。”

  莫婕妤的死林楚楚多少有所耳闻。

  深宫里得不到圣眷荣宠的女人,基本没几个正常的,莫婕妤也不例外。

  只是林楚楚不知道,她大哥本来是再过些时日就寻个由头,把莫婕妤放出宫去,还她自由。

  她更不知道的是。

  后宫的女人与赵安生本没有半点牵扯,只是她一时发疯言语羞辱了梁致,才让赵安生那颗早已扭曲的心动了杀心。

  因着莫肇衡的要求,庸都府的事情再次停摆。

  阉人多为天下人所不齿,尽管赵安生位高权重,傅宏博他们这些有根的男人都多少有些瞧不起。

  可他毕竟是陛下派来的人。

  是个太监不假,却也不曾真的对北伐军指指点点,若不是这回他听凭陛下的意思出面劝和,平时安静的都好像没有这个人一样。

  匈奴一日不除,北伐一日不能结束。

  可也总不能真的把赵安生直接吊死了事。

  庸都府里小黄门可是亲眼见着的,那么大一壶开水,莫肇衡全都泼在了赵总管的身上。

  过了一整个白天,赵总管都没赵大夫来瞧瞧,那伤口捂了一天指不定得成什么样。

  “爷爷,我来给你上药。”

  “不用……你先出去吧……”赵安生道。

  “可是!”小黄门还欲再说,却见他已经闭上了眼睛。

  上好的伤药就摆在眼前,他好似木雕一样坐那里一动不动很久之后,才缓慢地抬起手解开胸前的口子。

  开水烫掉的皮肉与衣裳粘连到了一起,没动一下都是活扒皮一样的疼。

  衣服只开到了领口,他就已经疼得满脸都是汗。

  他动作停了下来,从兜里掏出来个东西,捧着放到鼻尖前面脸深深地埋了下去。

  不知是疼的,还是哭的,脚尖旁有水滴砸了下来。

  那手中的赫然是一朵早已褪色压扁的小小绢花。

  “阿玉,战场刀剑无眼,军营里有这么多厉害的将军呢。”

  连希这回的假是跟皇帝软磨硬泡磨来的,时间一到不得不回去,他站在马车前面牵着贺良玉的手依依不舍地道:“日后与匈奴人遭遇上了,你尽量别不管不顾太往前冲。”

  “功勋爵位咱们家有我就够了……”

  无赖似的说辞,弄得贺良玉既无奈又想笑,“我会注意安全的,你放心。”

  “放心,怎么能放心得了啊……”连希长叹一声,倾身亲了她额头一口,“阿玉,我回去了,你一定别忘了想我,记得多加衣服多吃饭。”

  “要给我的信写的长一点……”

  他在这头絮絮叨叨,弄得林楚楚他们这些送行的人,都有些等的不耐烦了。

  傅成英站的脚后跟都麻了,小声嘟囔,“连大人好生婆妈,他到底走不走,不走我回去了!”

  十七八的半大小子,口无遮拦,傅宏博使劲瞪了他一眼。

  “阿玉,我走了……我说的话你千万记得……”

  归期已定,再不想分离也得走,车轮缓缓转动,连希探出头来,好似十八里相送一样地喊着,“阿玉,我走了!”

  所有人都被他墨迹的不耐烦。

  就只有贺良玉还耐心地站在原地,无声地望着他离开的方向。

  庸都府里面住着数万百姓,纵然莫肇衡招人恨,但总不能真的炮火上阵强攻下来。

  贺良玉道:“可真是打也打不得,耗也耗不起,软硬不吃!”

  傅宏博道:“赵总管,姓莫的除了那个就没提旁的条件?”

  “就这一个。”赵安生的目光从众人的脸上,再移到林楚楚的脸上。

  林楚楚被他那望穿秋水似的眼神弄得心惊,冷冰冰地又回看了过去。

  虽然是一样的脸,可人到底还是不一样啊……

  主帐里又谈论起了庸都府城内和匈奴人的情况。

  林楚楚心底里一直不安分的危险被猛然提起来,京城里还有她最早期弄的两千颗地雷。

  它们一只都在城防司的一个仓库里面。

  大昭北伐军靠着火气势如破竹一半,一路从江南杀过来,不到半年的时间就已经夺回了黄河防线的所有土地。

  若没有庸都府挡在安定城前面,恐怕北伐军现在已经攻打到了京城。

  “傅将军……”

  营帐里水攻,火攻,又让江南莫家本家的人过来劝降,各种主意乱七八糟的商讨的声音被长宁公主突然打断。

  林楚楚把一直都记挂在心里的事说出来后,营帐里的人倒抽一口凉气。

  地雷的杀伤性太强了,那样强大的威力用在敌人身上还行,若是放到自己人的身上,光是一点都觉得根本无法接受。

  两千颗,那是足够炸毁一座城池的数量。

  营帐散会的时候,傅宏博等主将的脸上都带着一些焦躁。

  唯独,傅将军的儿子,傅成英一脸兴奋,“来人!来人!赶紧把军中的手艺人,手巧的都叫过来。”

  军营里的汉子们手巧的都被叫了过来。

  没有油纸用泡了油的棉布代替,人多力量大,几百个热气球似的灯笼很快被做好。

  第二天清早。

  南风正好刚起,一盏盏白色的圆球自庸都府城外乘着风飘了进去。

  “哎,飞了飞了!”

  傅成英边指挥人,边朝着自己老子嘿嘿笑,“爹,城门要是大开了,你可要记我一功!”

  “没有一点稳重的样,殿下见笑了。”傅宏博道。

  林楚楚仰着头看着热气球飘远的地方说:“少年人性子活泼是好事。”

  庸都府关了一年,百姓们也煎熬了一年,清早正是家家户户起来做饭的时候,头顶的天空上却飘来了一个个灯笼似的家伙。

  远看像朵云,飘近了掉下来才发现根本不是。m.ýáńbkj.ćőm

  “阿娘,有云彩落下来了!”火柴棍瘦小的孩童,蹲在门槛上,朝着屋里对着空锅发愁的妇人稚嫩地喊。

  “云彩哪里能落下来!” 奇书屋为你提供最快的农门后娘不好惹,空间在手超凶哒更新,第381章 烫伤免费阅读。https://www.yanbk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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