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昕然便不再停留,迈开步伐走下阶梯。
黄山已经下班,说明那位一定也已经在家中了吧。
回去的路上,陶昕然望着街边缤纷梦幻的霓虹之海,有种微妙的感觉在她心里抬头。
如果说昨天是微醺状态下感觉到的美好,那此刻就是将切实的幸福握在手中了。
她忽然很想见季寒川,似乎这个男人是所有一切的开始,也是所有一切的见证者。
手上这份看不到的未来篇章,理应也有他的落款。
等车子在别墅门口停下,陶昕然一下车,就发现院门是开着的,淡淡的暖光从主建筑映射出来。
她不由弯了弯嘴角,下车步入。
刚在石头路走出几步,门后面就出现了那道挺拔的身影。
季寒川心有灵犀地站在门口,今天他穿着一件浅咖色的薄绒衫,不知是不是灯光的效果,整个人看起来格外温暖。
陶昕然下意识加快了脚步,小跑着奔向对方。
即便有飞雪扑到了脸上,微凉后也只感觉到蒸发的热气从皮肤上骤然散开。
“小心点。”
在最后一步的时候,她跳了起来,季寒川自然是轻而易举地接住了她。
“看到你真好。”
陶昕然开心地笑了笑,毫不吝啬自己的笑容。
很快,她便听得头顶上方的一声轻笑。
“我也是。”
季寒川低沉而磁性的声音带有明显的笑意,就势揽着她进门。
“嗯?你在弄酒吗?”
陶昕然一进门,敏锐的嗅觉就闻到一股淡淡的酒香,但又好像不是平时他们偶尔佐餐的洋酒,似乎还混有很清雅的梅花的香味。m.ýáńbkj.ćőm
“对,你先到玻璃房去。”
季寒川神秘兮兮地看了她一眼,就将她推到楼梯口。
陶昕然有些哭笑不得,忍不住吐槽一句。
“下雪呢,去玻璃房赏雪啊?”
“先上去。”
季寒川不置可否,深邃的眸底深深地看着她,似笑非笑。
陶昕然满腹疑问,但也没有多说什么,就上楼了。
玻璃房就在露天阳台,是特意加设的一个类似亭子的全功能花房。
至于为什么会想起要建这个,是因为有次陶昕然在阳台纳凉,被路过的不明名生物凌空在衣服上留下了不明物体。
“不知道在搞什……”
陶昕然推开通往阳台的门,刚想腹诽一句,声音却是戛然而止。
她微微愣了一下,眼里映进的不是皑皑白雪,而是被白色包围中的淡黄暖光。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布置的,玻璃房里围了一圈的小灯泡,绿植和冬时令的小花点缀其中,放射出的光晕仿佛周边的落雪也染上了温度。
而居中的坐席铺上了柔软的毛毯,恐怕不打开恒温系统,也一点感觉不到寒冷吧。
陶昕然眸光瞬时变得柔和,此时已经是深夜了,但毫无睡意。
“在看什么?”
不一会儿,季寒川端着成套的酒壶酒杯上来,还有一个加热的暖炉。
远远就看到这只小兔子双手撑在身后,半倾着身子,仰头目不转睛地看向不会挂雪的锥形玻璃顶。
听到这个问题,陶昕然笑了笑收回视线,看到对方手中的设备就知道要干什么了。
只是这温酒赏雪,不管是时间还是地点都哪里怪怪的。
“无障碍看雪,拔凉拔凉的。”
她很诚实地说出当下的观感,虽然雪落不到身上,但簌簌下落的雪花却像是直接飘进了眼睛里。
唯美是很唯美,但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违和感。
季寒川好整以暇,先给她倒了一小杯酒,放到她面前,平静地说道。
“那抿一口再看。”
陶昕然眨了眨眼睛,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照做了。
也许是玻璃房真的没有打开恒温系统,她也正想喝点热乎的,不是一口,而是整杯都喝了进去。
喝完,她倒是挺配合,仰头再去看。
“哪儿有什么不一样……”
她狐疑地多看了一会儿,脖子都有点酸了,才郁闷地收回视线。
可刚低下头,便落入一双明显因为得逞而略显微妙的眸子里。
季寒川看着她,像是下一秒就要忍不住笑出来了。
陶昕然有些无语了,呐呐嘀咕一句。
“知道狼来了的故事吗?”
“你愿意讲,我会认真听的。”
季寒川笑笑地说着,端起酒杯自己喝了一口,似乎是觉得温度不够了,将酒壶再次放到暖炉上加热。
他太过坦然的表现反而让陶昕然啼笑皆非,默默瞄了一眼容量不算小的酒壶,总觉得这酒是故意让她喝的。
之前毕业酒会那天她也没断片啊,难道做了什么她自己都不记得的事情?
许是看出了她心里的小九九,季寒川面不改色,直接给了一句。
“年会没怎么喝吧,现在我陪你喝。”
程晓那个酒罐子不用确认就知道会吨吨吨往里灌,但是场上得有个管理者时刻保持清醒。
其实从陶昕然身上没多少酒味就可以知道了,她就是那个没能尽兴的人。
听到自家大佬轻描淡写的这句话,陶昕然微微怔了一下。
“嘟噜噜……”
看着面前的酒杯再次满上,她的心脏像是被什么力量轻轻揉过,有些酸有些痒,又很暖。
“你明天要是睡过头,可不能赖我哦。”
她惬意地端起杯子就喝,随口就开了句玩笑。
季寒川笑而不语,拎起自己的杯子过来轻轻碰了一下。
温酒入喉,花香四溢。
陶昕然喝了几杯后,无意间再次抬头,竟是发现似乎真的有点不一样了。
此时的雪和彼时的雪有那么一瞬间重合在一起,她心有所动,陡然冒出一句。
“第一次看雪,其实应该是在雪山吧?”
遥远的记忆缓慢地流泻出来,陶昕然顿了顿,看向季寒川。
不知怎么的,心脏冷不丁往下沉了一段。
她抿了抿酒液浸过的唇,低声开口。
“像那样的雪山,有很多吗?”
这句只有季寒川听得懂的话,在安静的空间里响起,轻得杯面氤氲而起的白汽都吹不动。
季寒川手上的动作几不可见滞了一下,将杯子放下了。
“哒“的一声轻响,抬眸看向面前的这个小女人。
淡色的暖光投在她清澈的水眸上,这个眼神似曾相识,他在雪山的时候见过。
当年那句,“你什么都可以和我说”,似乎在此刻再度响彻他的耳际。
季寒川一瞬不瞬地看着她,过了两秒,在嘴角微微提了一个不明显的弧度,极为平淡地给了两个字。
“不少。”
他失去的那些战友,毫不夸张地说,遍布大江南北。
幸运一点的还有个可以抵达可以吊唁的地方,更多的是在那横断的大山背面,一辈子都留在了只能远眺故土的异国他乡。
但他们每个人,都书写了一个可歌可泣的故事,即便不为人所知,也会深深刻印在他的生命里。
足够深重,说出来才能足够轻巧。
陶昕然定定望着他,心里说不出的心疼,本能地越过桌子握住他的手,笃定地说道。
“以后不会再有了。”
“嗯,不会了。”
季寒川很低地笑了一声,反手拍了拍她的手背,这只小兔子的内心怎么就这么柔软呢。
他并不想深入继续这个沉重的话题,转而给她再倒了一杯酒。
此时雪越下越大,周边的世界都变得白蒙蒙的。
像是在涤净这世界的污秽,剩下的就全是看得到摸得到的纯洁。
这一晚,两人喝了半壶多的酒,熬了会儿夜。
大雪的封存下,似乎整座城市都按下了暂停键,不忍破坏这雪夜的宁静。
但城市的另一头,还是有蠢蠢欲动的人。
“今年的雪真的是下了特别多啊。”
两层楼高的大落地窗,站在窗前的人在玻璃上哈出一口白气,又抬手擦掉。
镜面上映出背后人的模样,程严青笑了笑,回头问了一句。 奇书屋为你提供最快的错婚更新,第1248章 以后不会再有了免费阅读。https://www.yanbk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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