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那晚阿雨舞剑,剑光森然,快如流影,他的身姿矫健,宛若蛟龙。他说要好好练武,将来要保护她,他说这话时,神采奕奕,眸中充满了憧憬与自信,他怎么能接受如此残缺的自己呢?
她想起受伤后痛醒的那次,阿雨在屋外求他娘,宁愿多干几份工,也要给她买肉吃;为了给她看病,阿雨花掉了半个月的收入;她瘸了腿,是阿雨给她做了木拐,又陪她去了山上;她反胃呕吐,也是阿雨帮她拍背,安慰她……
往事一幕幕,苏玥然只觉得胸臆中的酸涩翻涌,有什么氤氲了眼前的景物……
她的阿雨这么乖,这么善良,怎么能受到如此伤害?如果可以,哪怕是豁出性命,她也要护他周全。
她掏出怀中那干巴巴的,只有几片叶子的斑叶草,她记得采这株草时,那个崖壁是有两株的,如果不是因为旁边的那条蛇,她本想都摘下来的……
太子眉头紧锁,看似慎重斟酌,沉吟片刻,他声音微颤,艰难道:“两权相害取其轻,与其让十三皇弟丢了性命,不如……
唉!事已至此,为救我皇弟、延续皇家血脉,只能行此下策,他日本宫自会向父皇解释。”他看向榻上的十三皇子,“十三弟,你不会怪皇兄吧?”,太子捶着胸口,竟然有着壮士断腕的悲壮和沉痛。
苏玥然心下愤然,这个太子真会演戏,太可恶了,明明要砍掉阿雨一条手臂,却还要说得这么冠冕堂皇。
“太子殿下,万万不可!”苏玥然跪行至太子身前,重重地以首叩地,“小人身上的草药或许能解十三皇子身上的蛇毒。”
“你是何人?”太子声音冷冽,神色十分不悦。
“启禀太子殿下,此人为下官府中的府医,医术独到。”墨连澈上前施礼,解释道。
“求太子殿下给小人一个机会,如果救不了十三皇子,小人愿意以命相偿!”
“以命相偿?你以为你是谁?你的贱命也可与本宫的十三弟相提并论?”太子满脸不屑。
“太子殿下,据下官了解,此人医术精湛,或许真的能救十三皇子,为何不听听他怎么说?”墨连澈道。
“时间紧迫,若是耽搁了救十三皇子的时间,又岂是你们所能担待得起的?休得多言!李院政,此事就交由你来全权负责。”
苏玥然掏出那株斑叶草,捧在掌心,高举过头,“太子殿下,李院政行医多年,应该认识此物,为何不让李院政看一眼,再做定夺?”
太子被她逼得骑虎难下,十分气恼,“李院政你且看看,这是何物?”
李院政爬起来,走过去,拿起那株干草,端详了一下,面露惊讶之色,“回禀太子殿下,这是能解毒的斑叶草。但是这株剂量太小,远远不足以解十三皇子身上的剧毒。”
“既然如此,事不宜迟,还请李院政尽快救我十三皇弟。”交待完毕,太子面色一沉,“来人——把这个故意拖延救治皇弟的人拖下去,重责二十大板!”
“太子殿下,且慢,下官以性命担保,本府的府医却有救治十三皇子的能力,绝非故意拖延。”墨连澈上前求情道。
“太子殿下,小人的草药虽少,但是小人知道这种草药生长的地方,只要给小人一天时间……”
“开玩笑!”李院政直接打断她,“哪怕再拖上一个时辰,十三皇子就会毒气攻心,你装的什么居心?是诚心要害死十三皇子吗?”李院政冲着苏玥然怒道。
“小人不敢,只是小人有办法延缓十三皇子的毒发进程,从而赢得一些时间去采草药。”苏玥然恭恭敬敬道。
“可是,此事关乎本宫十三弟的性命,又岂能听你一面之词,真若出事,本宫无法承担这个后果!”太子皱了皱眉,对眼前这个小大夫烦不胜烦,“来人,把这个口出狂言的小儿拖下去,行刑!”
“慢着,太子殿下,人是下官府里的人,即便是有错,也应由下官来处罚,还请太子给下官留个面子!”说着墨连澈对太子深施一礼。
“你的意思是,你府上的人本宫动不得了?哼哼,对于这种心怀叵测之人,今日本宫绝不轻饶!”
太子怒了,对于这个墨连澈他早就看不顺眼,这小子仗着父亲是当朝丞相,从小就和他们皇子们在一起读书习武,最让他不爽的就是,这小子竟然跟老九一个鼻孔出气。
他不明白父皇为什么这么器重他,还把亲军的指挥大权交给了这毛头小子?平日里这小子对自己从不跪拜,更是让他心生不满,不如借着父皇病重,就此打压于他,也好灭灭他的嚣张气焰!
见有侍卫进来,拎住苏玥然的臂膀,正待拖下去,墨连澈一个箭步冲上前,一脚踢飞那名侍卫的手……
那名侍卫没想到他竟然敢动手,而且是当着太子的面动手,他手腕吃痛,却不敢还手,看向太子。
“墨连澈,你好大的胆,莫不是想造反了不成?”太子怒道。
“下官不敢,还请太子殿下息怒。下官只求太子能高抬贵手,饶了这名小大夫。”
“哦,如此说来,墨指挥使是在求本宫了?既然如此,求人就该表现出求人的诚意吧?”太子皮笑肉不笑,满脸戏谑,眸光阴毒。
墨连澈知道,今日他和苏玥然公然忤逆太子,令太子折了面子,定然不会轻易放过他们。
皇上病重,如今太子最大,只能放低姿态,才有挽回余地的可能。
于是“扑通”给太子跪了下去,行稽首礼道:“太子殿下,还请饶过下官的府医,墨某感激不尽。”
墨连澈的举动出乎太子的意料,他很享受被墨连澈跪拜的感觉,不由得哈哈大笑,又看了看这名小大夫,见他生的眉清目秀,眸光清亮,心中不由得暗暗起疑,墨连澈这小子莫不是有什么特殊嗜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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