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座的三位都是“实在亲戚”。
朱标与李文忠完全被王布犁说陛下归天的话给震在原地。
以至于他后面说的话,都没有听进去。
这小子胆子可真大啊!
啥话都敢往外说。
朱标知道这话会传到他爹的耳中。
李文忠则是晓得陛下有检校在四处游荡,江宁县县衙当中必然也会有耳目。
一旦传到陛下耳中,难保会训斥王布犁一顿。
“布犁啊。”
李文忠觉得此子嘴确实快,他连陛下都敢说。
真到了国子监,根本就不用他嘱托,那羞辱起学子的力度,简直是可以想象出来的。
王布犁直接把这个久经沙场的老将给整不会了。
“今后你要谨言慎行。”李文忠叹了口气道:
“你与九江他们不同,你是聪明人,更应该要注意。”
“我明白。”王布犁很是奇怪:
“可是每个人都会死的,表哥伱在战场上厮杀多年,更应该明白这个道理。
皇帝只是个职业,它并不能代表人能够永远不死,否则为啥还要培养太子这个接班人?
连宰相肚里都能撑船,我相信我岳父的肚量没这么小的。
难不成咱们之间的谈话,你还会告诉陛下?
就算传到陛下耳中说我们结党之类的诬陷,可也是太子党。
想必陛下也不会怪罪的。”
好赖话都让王布犁一个人说了。
纵然是朱标都无法反驳。
李文忠只能说一句初生牛犊不怕虎啊。
朱文正当年比他还要受到天子的器重,可不也是被幽禁而死吗?
你小子可别太跳啊!
“咳咳。”
还是朱标打破寂静:“祸从口出的道理,难道你不懂吗?”
他猜不透王布犁是故意说那些话还是发自肺腑的。
因为在他听起来过于阴阳怪气了。
毕竟朱标知道不少秘密,想的自然就多一点。
还是王布犁对于皇室想的太简单了。
倒是李文忠认为王布犁还不懂皇家的残酷,自家这位舅舅为了皇权稳固,可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的。
“你觉得我会跟别人说这种没头脑的话?”王布犁给二人倒凉茶去去火:“咱都是实在亲戚,我指定不能坑你们啊!”
王布犁话外的意思,难不成你们能坑我?
朱标颔首,他相信王布犁的话。
作为太子党的话事人,朱标还是有着这个自信的。
王布犁方才也是在表明一旦父皇故去,等他继位了,对于他这个妹夫就会有所苛责。
但朱标认为王布犁完全是过于谨慎了,他的存在对于大明而言是无可取代的。
唯一让朱标不清楚的是,待到他爹无了,自己还能不能独自进入仙境里去。
这是个大问题。
李文忠也是端起茶杯饮了一大口,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一下,王布犁说的确实有道理。
按照如今的局面,谁不是太子党啊?
哪个人去投靠其余皇子,那简直是脑子进水了。
可在座的三个人真有一个小内,但王布犁不说是谁。
“走吧,咱们先去国子监瞧一瞧。”朱标站起身来提议道:“表哥如此瞧不上这帮人,我也不能偏听偏信。”
王布犁这才换了常服,随着朱标走外勤,就当是上班闲逛了。
国子监他还没有去过。
唯一一次有交集还是因为乞丐发现碎尸案的时候,他带队往上元县这边走的。
食人魔的风声。
现在大抵消散了。
这个悬案一直在上元县停着,没有破获。
王布犁推断出来一丁点内因后,他都不想招惹麻烦。
实在是过于复杂了,也懒得伸手。
朱标其实对王布犁打个油纸伞的行为,非常不理解。ýáńbkj.ćőm
他相信自己的妹妹绝不是那种庸脂俗粉,光看人脸的。。
王布犁就是过于注重自己的面皮,以为是因为他长得好,才会被选为驸马。
其中缘由,朱标自是不能真正的告诉王布犁。
王布犁自己个也懒得解释晒伤这玩意,他就打着驸马都尉是靠脸吃饭的旗号。
反正谚语都说了,自己不好好利用做什么?
老朱对于国子监还是抱有极大的期待的。
如今许多名儒都在这里教学。
他们对于陛下不开科举的事也是极为担忧。
学子们前来读书虽说是有传承儒家的那种思想,但本质上还是为了当官。
要不然远离家乡,来这做什么?
王布犁进了国子监的大门,就能听到朗朗读书声。
他不爱听这个摇头晃脑的玩意。
树荫下但是有很多学子乘凉,整个国子监大概在两三千人。
因为朱元璋的扩招,使得王布犁他大哥这种人都能进来读书。
对于国子监新来的人,也没有人理会。
王布犁瞧着树荫下乘凉在草地上拿书盖着脸睡觉的学生,倒是挺熟悉的。
下棋的,钓鱼的,还有练体的。
一旁还有大呼小叫玩选官图的。
这种掷骰子的升官游戏,大抵是从唐朝流传下来的。
到了宋朝因为“赌博”性质,更是发扬光大。
在元朝时期少有人问,近些时候才重新流行起来。
兴许是传承断了一截,大明学子玩的升官图,扔五六下骰子就能到太师这个职位游戏终结,不如前朝花样多。
总之不能科举之后,许多学子都不卷了。
学习。
学个屁!
连他大哥王贯众都在家搓药丸,只是偶尔来这学习。
朱标看见这些学子,也只能暗暗叹气。
科举这几年都不会开了。
国子监这群学子,不知道几年后还能坚持学习的人有多少。
到时候便是他们一飞冲天的机会。
看着他们玩升官棋,王布犁思考着要不要让李景隆扩张一下业务。
夜秦淮也搞一个小赌场,总之就是敛财嘛。
“瞧瞧,不怪陛下说他们散漫自由,因为这是事实。”李文忠又给朱标扎了一刀。
王布犁扇着扇子无所谓。
按照老朱在全国选拔厉害的读书人来此,这些人大概率会出现比较厉害的臣子。
但更多的人,都没什么存在感。
或者在老朱的几次大案株连下,全都被搞死了,根本就没有成长的机会。
“这位公子,你是王布犁?”
王布犁瞧着眼前这个长着青春痘的稚嫩年轻人。
“不必行礼。”
倒是朱标先给方孝孺打了个招呼。
说起来他们俩还算是同门师兄弟。
因为方孝孺是宋濂的学生,而是是极为出色的那种。
方孝孺年幼时十分机警敏捷,两眼炯炯有神,每天读书超过一寸厚。
他成年后跟着宋濂学习,宋濂的门生中的知名文人都不及他。
就连前辈的胡翰,苏伯衡也自认不如。
只是他爹方克勤因“空印”事获罪而被处死,他扶持灵柩归乡安葬,哀情感动了行路的人们,被人传颂。
朱标听老师提起过他这个得意弟子,也见过。
王布犁面露疑色,如何认识自己,便听朱标主动给他介绍:
“妹夫,这位是我老师最小的弟子,叫方孝孺。”
“方孝孺?”
王布犁这才仔细打量眼前这年轻人。
被编排出黑朱棣的诛我十族又何妨的方孝孺!
可事实是他亲侄子给方孝孺收尸。
朱棣他再没有政治头脑,没系统的学习过帝王心术,也不会还没登基直接杀人十族。
不过是把方孝孺车裂而死,至于他弟弟以及他媳妇儿子都是自杀。
而且孙子们也没死,只是改了姓氏。
朱高炽给方孝孺平反,万历允许方家嫡系改回姓氏,天启则是彻底宽恕方家子嗣。
朱棣登基前后行事,可是极为谨慎的。
老朱对他也是极为看重,跟朱标说这个人是你一直可以用到死的人,而且也一直按着方孝孺不提拔,就等着自己个死了,朱标提拔上来。
如此方孝孺才算是朱标的臣子,对新皇帝会更加的感激,属实是基本操作。
老皇帝要死之前贬低一些人,等着新皇上位在把这些人给提拔回来,就算是有了恩。
“驸马爷,听说过我?”
方孝孺认识王布犁。
那是因为他当街杀使者,又恰巧站在围观群众当中听他讲了些话。
他还跟着王布犁的马车后面走,心里生出一股子大丈夫当如是的想法。
当时方孝孺只觉得自己的胸膛热乎乎的。
若是官员都如同王布犁一样为民请命,大明何愁不会变的强盛起来?
再加上陛下对于贪污官人也是处于极刑,更是制止了许多人想要贪污受贿的手。
当然了。
方孝孺对于他爹的死,还是有些伤感的,认为陛下刑法过重。
“嗯,我大哥也在国子监学习的。”
王布犁直接扯出他大哥王贯众,对于国子监数千人脱颖而出的名人,还是挂在嘴边的。
毕竟不是谁都能当知名学者宋濂的学生。
方孝孺听着王布犁的话很是高兴。
对于这个人,李文忠也是听过的,国子监凤毛麟角的存在,大明的读书种子。
“太子来此是来找老师的?”
朱标摇摇头,脸上带着笑意:“不过是来此地转一转,看看学子们的生活与学习。”
方孝孺微微拱手:“殿下,现在陛下不开科举,人心浮躁。”
“我知道。”
朱标轻轻颔首,他爹整治国子监也是必然之事。
王布犁打量着比他还年长的方孝孺,较为瘦削。
听说家境也不是很好,不知道宋濂写的送东阳马生序,有没有鼓舞到方孝孺。
东阳马生马君则这个人,目前也在国子监当中学习,他与宋濂算得上是忘年交。
明初的许多读书人岁数都不小了。
王布犁就听着方孝孺与太子的交流,他则是伙同李文忠再往里面去溜达。
“布犁啊,你觉得国子监的学子们如何?”
“自由、散漫,也有自律的,符合我对他们的认知。”
王布犁也是从大学里走出来的,对于学生们离了父母什么样,是有着深刻的认知的。
真说刻苦学习的也有,但是大多数都是混日子等毕业证了。
如今国子监的学生们,也多是如此,只不过他们要等的可不是四年,还等八九年才能由考试的机会。
而且他们还不一定能够当上官。
“就算陛下开科举,他们当了官,也是祸害一方。”
“表哥你今后还会前往北方吗?”
“大抵上不会,咱觉得下一步是对云南用兵,把这里先平定了,再无牵制后,方可挥兵北上。”
李文忠也没瞒着王布犁,只是好奇他问这个做什么?
“以我之间,国子监的许多学生养着也会养废了,莫不如让他们前往北方去历练一二。
自从石敬瑭割让燕云十六州,至今已经几百年了,南北分化严重。
大明在努力弥补南北之间的差距,我听闻北方十分调令,急需人口。
你不是说这帮学子们天天吹的牛皮,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莫不如把他们大批量的丢到北方去建设大明呗。”
听着王布犁的主意,李文忠觉得王布犁的法子实在是过于狠辣以及听起来有点那么道理。
他在北方同蒙古人作战,自是亲身经历了北方百姓的生活。
华北平原说句十不存一完全正确。
蒙古想要夺回属于他们的全国政权,继续奴役汉人。
明朝想要覆灭蒙古,从而实现大一统,再无外敌。
但目前很明显双方都是奢望的,只能陷入不断的拉锯战去。
而战争打的就是后勤。
大明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才能支持覆灭北元的战争,可是目前而言,连年的战争使得北方人口锐减,大量男子参军,耕地变得极少。
再加上王朝末年一般都伴随着天灾横行,导致北方能耕种的土地减少。
朱元璋想要支持北伐,就得不断的从南方往北方运送粮食,建国快十年了,他也有些撑不住了。
目前北方的情况,就是人少地荒。
他也不能刷一下变出很多人口来。
朱元璋是南人,他建立大明南方地主阶级们也都跟着他建立功勋,在朝中超过一半人都是南人,科举就像是为南人准备的一样。
但朱元璋深知他的大明不是三国时期的吴国,也不是南宋,不能只关注南方,而丢掉广大的华北地区。
所以他一直都派兵对北方用兵,巩固山陕和甘肃等地。
李文忠在这三年多是干的防守工作,同时也是朱元璋交代他的。
那就是用强大的武力震慑这群北元鞑子,如果震慑不了,咱再干他们。
待到击退后,要保证穷寇莫追。
这样的方法对于大明而言可以说是憋屈了点,只能被动防守,但对于大明已经是上上之策了。
北方的人少地荒是重灾区,根本就打不起仗。
所以朱元璋才下令农民归耕,奖励他们,大力支持移民和军屯。
军屯的做法能让北方百姓没有那么大的压力,而且也能使得边境自给自足。
所以朱元璋得知后世子孙把士卒搞成那个样子,并没有想出什么更好的解决办法。
因为目前这就是最利于大明的办法。
朱元璋打算找到银矿后,要把银子以赏赐的方式,发给北方的士卒,让他们也能消费起来,降低南北经济差距。
南方地区经济发达,大量的银钱流通取代了元朝崩坏的宝钞。
而朱元璋用大明宝钞就是为了限制南方人的,免得进一步加大江南和华北之间的不平衡。
李文忠还在迟疑,就听王布犁蛊惑道:
“表哥,燕云十六州对我们有多重要,你也清楚。”
李文忠颔首,燕山山脉上有长城以及各个隘口,就是保护百姓安心种地的东西,也是军事对抗当中的战略缓冲地。
蒙古人都是骑兵,而且骑兵在战事当中是关键性兵种。
以前李文忠都为自己拥有一支骑兵部队而感到骄傲。
骑兵对步兵有着天然的优势,燕山的存在就是对骑兵起到了极大的克制作用。
而且军事价值极高,蒙古人的骑兵优势无法在此地发挥,其次便是河流,不仅能据河而守,还能利用河流运送军用物资。
最为重要的是经济价值,蒙古人放牧为生,也容易培养大批骑兵,但是他们缺乏生活必须用品,盐铁茶叶,经济也脆弱。
一旦下白毛雪,他们的牛羊就得成片成片死去。
然后许多蒙古部落为了存活,就会把老弱病残扔在最外围,然后是女人孩子,最中间的才是青壮男人。
这就是草原的生存习惯。
女人孩子什么都不重要,只有我这个当家人才是最重要的。
她们死了,我还可以去抢,就又能组建新的家庭,从而把血脉延续下去。
李文忠想了想,面色凝重:“你知道的,陛下拿这群人当宝的,我是想要把他们扔去北方历练,就怕陛下不同意。”
“让这群学子们自己主动申请去支援北方啊。”
王布犁倒是不觉得朱元璋是个顾及别人性命的皇帝,他对于自己的性命都称得上是一句漠视,更不用说别人了。
北方的煤炭资源极为丰富,可以兴建不少军工厂和纺织厂,就避免了军器再从南方运送。
李文忠压低声音道:“这个得罪人的事,我劝你不要干,有些人是能反应过来的,他们也不全是傻子。”
“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呗,对于他们而言,谁能摆脱当官的诱惑。”王布犁毫不在意的摆手道:
“等我寻个机会,把他们都搞走,出了这个国子监,就让残酷的生活去欺辱他们,我相信他们成长起来会很快的。” 奇书屋为你提供最快的朱元璋能看到我的梦境更新,第172章 172我有一计免费阅读。https://www.yanbk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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