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区不是很新，但比起老城区那边要好得多。
是电梯房。
钥匙给了沈心羽。
搬完行李后，周仲鱼陪老爸从楼上下来。
电梯里。
只有父子俩。
周仲鱼：“爸，我表姐她在店里吗？”
刚刚搬东西上去的时候，王晓婧按理说会出来才对，然而没有。
对门紧锁，
现在这个时间点，周仲鱼猜测表姐应该在烘焙店里忙。
鱼爸：“你表姐这阵子不在这边，跑到盘云区去了，挺忙的。”
周仲鱼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叮——
电梯门打开。
父子俩从电梯里出来。
边走边聊。
鱼爸：“那什么，你自己也长大了，人姑娘挺好的，你对她好点。”
周仲鱼微微颔首，“恩，知道了爸。”
鱼爸：“你……总之别辜负人家。”
他的语气有些下沉，透着老父亲的无奈。奇书屋
每次嘱咐这样的话时，他都会想起自己的儿子居然打过人家姑娘。
特别是见到那个小小一只的女孩，眼睛大大的，眼角轻微下垂，看起来乖得不行，惹人怜爱。
一想起她被儿子欺负过，他心里就五味杂陈。
儿子是个怎么样的人他很清楚，从小到大，他一直对儿子很满意。
儿子是他的骄傲。
有适当的正义感，对待长辈也有礼貌，对待小辈也有一定的耐心。
不软弱，能处事，不怕事。
平时确实是调皮捣蛋一些，总爱闯祸，但他都偷偷了解过，儿子闯祸的大部分原因都是因为想要做好事。
从小到大的教育里，他在儿子的骨子里刻下了适当的正义感，以及足够的温柔。
和老婆一起，用爱将他浇灌长大。
想让他哪怕看遍世间冰冷残酷，也能永远怀揣温热炙忱。
想让他能永远热爱这个世界，哪怕它足够糟糕。
儿子在这样的期望里长大，也成为了期望的模样。
当父母的甚是欣慰。
可是在那天听说儿子动手打那个来家里吃饭的小姑娘后，他人懵了。
第一反应是不可能。
如果不是老婆怒不可遏地亲口讲述，他根本不会相信。
儿子，你不是这个样子的，我很清楚。
或许，和你从小到大闯的那些祸一样，你有自己的理由。
只不过这次你不能和我说，连我也需要隐瞒。
不过我坚信，是我们灌输给你的责任，正义和爱让你做出了这样的选择。
起码我还没有在沈心羽的眼里看到被欺负后的委屈。
虽然爸爸想不明白，到底要怎样的理由，才能让你下得了手。
但……
鱼爸意味深长地看了周仲鱼一眼。
“不用送了，你上去吧，她还等着你呢。”
看着这个已经高自己半个脑袋的臭小子，好久没和他这样站直身子面对面过了。
他拍了拍周仲鱼的肩膀。
感觉才一晃眼就长这么大了，瞧瞧这肩膀，多壮实，跟小牛犊似的，明明小时候又矮又瘦像个猴…
周仲鱼看老爸眼神恍惚地笑着，用手捏着自己的肩膀。
捏了几下后，鱼爸用力在他肩膀上一拍，像是传递了某种责任。
“走了，你也大了，今晚不回来的话说一声。对人姑娘好点，也…注意安全，别欺负人家。”
说完，他钻进驾驶位，关上车门。
周仲鱼和老爸道别后，抬起手挥挥。
注视着缓缓启动的车辆。
想着刚刚父亲眼里流溢的光彩。
那个眼神他很熟。
小时候每次闯完祸，被老师批评，被老妈臭骂时候，老爸就会过来拍拍自己的肩膀，露出那样的眼神。
老爸知道。
——你翻到墙头是想救小猫。
——爬到树上是想把风吹落的小鸟送回窝里。
——消防栓玻璃碎了是为被霸凌者站出来还击，不小心打碎……
老爸全都明白，这些东西讲出来会被其他人说是借口，会被说成狡辩。
被误解了是会难受和委屈，但没关系，男子汉大丈夫，承受得住。
不管是什么样的动机，违反校规，打碎玻璃，闯祸，全都是事实。
挨批评了也正常，没什么好抱怨的。
但老爸告诉你。
做了这样值得骄傲的事，被批评了，那就挺直腰板，光荣接受。
虽然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打她，但老爸选择相信你。
理解你的隐瞒。
鱼爸眼里流溢的光彩是信任。
哪怕不明白，他也愿意信任自己的儿子。
周仲鱼当然看得明白。
父子间没有说太多话。
但其实都已经讲得很清楚了。
这是他们独特的交流方式，从小到大一直都是这样。
周仲鱼在心里感谢。
沈心羽的秘密他誓死守护，没办法向任何人吐露。
老爸虽然毫不知情，但还是选择了信任。
看着车驶出小区，消失在视野里。
他在心里再次感谢。
车上，鱼爸掌着方向盘。
从小区出来，拐进隔壁小区，在停车位停好车。
熄火。
没有立刻下车，在车上坐了一小会儿。
他回想着刚刚在饭店里和周仲鱼交谈时的情景。
当时他一眼就识破了撒谎。
然后那小子气息一敛。
自己居然真就看不懂他了。
再怎么死盯着他的眼睛都无济于事。
仿佛在看漆黑的夜空，看得见，但看不明白。
还真是有点本事了，也不知道他是从哪学的。
鱼爸想到儿子那个古井无波的状态。
莫名的笑了笑。
拿起钥匙，离开车子。
有些感慨。
长大了，真是长大了。
再也不是那个一眼就能看到底的臭小子了。
看不透了，已经看不透了。
或许自己真的是老了吧。
只希望他以后能平平安安的。
有本事嘛，是好事。
只是，别用在坏的地方就好。
……
周仲鱼转身回楼。
突然收到表姐王晓婧的消息。
打开手机一看。
王晓婧：『臭弟弟，你到南庆没有？』
周仲鱼啪嗒吧嗒打字回复。
『已经到你隔壁了。』
王晓婧：『嘻嘻，不用谢，明天去找你们玩。』
周仲鱼：『你明天回来？』
王晓婧：『恩恩，有没有想姐姐？』
周仲鱼发了个嫌弃的表情。
王晓婧：『恩恩，姐姐也想你。』
周仲鱼翻了个白眼，好一个选择性失明。
王晓婧：『对了，床头柜里的东西看了吗？姐姐专门送给小心羽的，她喜欢吗？』
王晓婧送的东西？
周仲鱼心里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什么东西？』
王晓婧：『你们在一起那么长时间，我这个当姐姐的也得有点表示，就是一个小礼物，一般小狗都会喜欢的。』
周仲鱼眼皮颤了一下，打字反驳：『她是我女朋友，不是小狗。』
王晓婧：『好好好，就不打扰你们的幸福生活了，姐姐还有事儿忙，明天回来去找你们玩。』
周仲鱼收起手机，加快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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