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上一个人的时候会下意识的自卑。
意识到自己不够好，会尽量把自己变得更好。
会去超越过去的自己。
但是呢。
如果存在一个全方位碾压自己的竞争者时，自卑就会被无限放大。
这种时候就不存在什么超越了。
自卑之下本来是会有侥幸心理：会赢的吧？
但完全看不到赢的希望后就变成：会赢个屁。
无法触底反弹的，最终会变成无能狂怒宣泄出来。
你为什么就不能再长高一点？
你为什么就不能再长得好看一点？
你为什么就不能扼制住心里那该死的渴望，变得阳光一点？
你为什么就是要被人伤害才能活下去？
你为什么……
产生这些念头的时候，沈心羽是生气的。
面对这些无法改变，客观存在的事实
她一遍又一遍，无力又愤怒的质问自己。
同时还夹杂着一些不甘。
她曾经也埋怨过自己，但绝对没有像现在这样的极度讨厌自己。
现在这个世界上，不可能存在比她更讨厌自己的人。
——你怎么不早点死掉算了？
这样的念头疯狂地在她脑海里跳红。
沈心羽很特殊。
她并不是说失恋了，失去爱了就要死要活的闹情绪。
而是，她是客观意义上的活不下去。
如果长期没有她喜欢的人给予她伤害。
她会逐渐失控。刚开始还能自我压抑克制。
但结局都是固定的——不知道在哪天夜里会彻底失控，然后进行不知轻重的自我伤害。
更要命的是，用自我伤害的方式来缓解内心冲动，其效用微乎其微。
其结果就是下手越来越重，越来越重。
会死，是真的会死。
她也不想这样，但根本就控制不住。
周仲鱼是她的救命稻草。
当然了，她爱他是发自真心的。
但也不得不承认，她现在之所以能活着，全靠他时不时给予的伤害来续命。
这份爱也许在别人眼里看起来很甜蜜，可内里却并不光彩，甚至可以说是畸形。
她内心扭曲丑陋的那面，一直都是他在默默承担。
所以她才会一直觉得很对不起他。
她活着，需要他。
但也不能因为这样，就剥夺他值得更美好事物的权利。
若是如此，那也太自私了……
此时此刻。
周仲鱼情绪洞察能力再强，也没办法知晓操场另一边少女内心的想法。
……自然也不知道她现在处于怎样一个临近崩碎的边缘。
方阵休息期间。
周仲鱼能明显感受到班上已经有人刻意和自己保持距离。
这些人一部分是因为被自己展露的上位者气场吓到。
还有一部分则是替学姐不值，觉得自己很装，莫名其妙对学姐甩脸色。
在他们眼里，看到的只是——
同专业学姐来给学弟们送雪糕，和他看对眼。然后在大热天来给他送饮料表明心意，结果却被他甩脸色……
在这样的视角里，周仲鱼就是不识好歹，还给学姐甩脸子的人。
这些人以为知晓了事情的全貌，便开始远离周仲鱼。
当然，这样的人只是少数。
更多的是正常人——不知道事情全貌不乱做评价，也不乱表态。
于周仲鱼而言，和这些容易被左右情绪的人交朋友并不是什么好事。
没了就没了。
心情根本不会受到影响。
所以，鱼不在乎。
学姐想要借人之口，述己之言。
她搁那揉造作半天引来一堆懂哥为她说话，周仲就直接用上位者气场镇压。
笑死。
她费力八气引来一堆为自己说话的人，结果周仲鱼只是语气中稍微带点不善，那些人就气都不敢吭一声。
你有办法找人来帮你说话，但我更有办法让那些为你说话的人闭嘴。
至于学姐送的饮料，直接甩脸色拒绝。
按理说她是学姐，身为同专业学弟的他理应给一些面子的。
但是。
有些脸，是自己凑上来丢的。
周仲鱼是有更为巧妙的办法破解，能顾及到方方面面，还能解决麻烦。
但，没必要。
这个学姐有些让他觉得恶心了。
几次三番表露拒绝，她还是不死心就算了。
毕竟没造成什么影响。
可当她明明知道他有女朋友了，还要来挖一下墙角。
谁给她的胆啊?
不会觉得自己长得好看又会耍点手段就应该被全世界都宠着吧？
周仲鱼没耐心了，不想跟她客气。
也没必要客气。
真不知道是谁给惯的，这副臭德行。
下午。
贾浩和白瑜槐坐在阴凉处，看着方队训练。
是的，白瑜槐又被晒晕了，被扶到边上休息。
贾浩：“小白，我觉得上午鱼哥还挺干脆的，知道自己有女朋友，直接让学姐死心。不弯弯绕绕，人是真不错。”
白瑜槐有气无力，嘴唇发白：“恩，鱼哥人很好。”
贾浩：“对了，臣哥昨晚说鱼哥他女朋友来找他，你看到没？”
白瑜槐：“……昨晚休息时候我就坐你旁边。”
贾浩想了想，好像是。
昨晚傅子臣和周仲鱼离开方队找空地去练两招。
贾浩就和白瑜槐就坐在班级方队的地盘上休息。
贾浩：“可惜了，要是我跟过去就好了，真想看看鱼哥女朋友长什么样。”
白瑜槐：“你昨天不是问了吗？臣哥都说了，胆子挺大的一个小姑娘。”
贾浩：“得了吧，臣哥那描述，连高矮胖瘦都听不出来，和没说一样。”
白瑜槐：“鱼哥的女朋友是同校生，总有机会能见到的，再说……”
说着说着，他就没了声。
贾浩侧头看过来：“小白？小白！”
拍拍他的脸颊，没有反应，已然晕过去。
只能说今天不愧是北瑜市最晒的一天。
送中暑的白瑜槐去校医院，贾浩又得以逃过一下午的军训。
他在心里牢记这份恩情。
好兄弟。
……
晚上。
站完军姿，拍手解散。
魏婷婷想找沈心羽一起回宿舍。
今天这个宿舍小团宠也不知道怎么了，从上午回来就一副被欺负了的样子，问她什么也不肯说。
很担心她。
想着和她一起回宿舍多聊聊，看能不能问出点什么，结果才解散，人就不见了。
她身体不舒服先回宿舍了？
魏婷婷如是猜测着，往宿舍走。
其他几个小姐妹的想法也不一而同，几人在半道碰面，一起回宿舍。
但愿小团宠在宿舍里吧。
她那个样子真的很让人担心。
可惜，世事不如人愿。
魏婷婷三人结伴离开操场，并没有注意到就在不远处等待的沈心羽。
心理学班级所在的方阵还没结束军姿。
沈心羽就在旁边人少的地方等。
还在站军姿的时候周仲鱼就看到她了。
解散后，他离开人群，小跑过去。
“你是在等我吗？”周仲鱼来到她面前。
沈心羽看着这个小跑过来站定在自己面，胸口轻微起伏的少年。
她一时间百感交集。
开口的第一句，变成了关怀：“跑慢一点嘛，会累的。”
周仲鱼笑笑：“有什么累的。”
看着满脸心事，眼眶有些红的少女，他颇为直接道：“你有什么要对我说的？”
她的心事从来都藏不住。
至少在他面前是这样的。
所以他也没有拐弯抹角就问了。
沈心羽低下视线，犹豫再三。
最终下定决心，抬起眸子看向他的眼睛，不是很确定地问：
“我，我有一个奖励，现在可以兑换吗？”
她不知道今天被学姐送过饮料的他。
还会不会接受她兑换奖励的请求。
她连他喜欢自己什么都不清楚。
而现在。
连他到底喜不喜欢自己都开始动摇了。
毕竟出现了那样一个方方面面都很优秀的学姐……
周仲鱼愣了一下。
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这么问，但还是对她展露灿烂的笑容：
“当然啦，那是你的奖励。”
兑换，是我赋予你的权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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