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来，那个男人都是她心里挥散不去的恐惧，可就算他再如果让自己忌惮，萧灵儿都没有想过他会这么容易死掉。
可听闻李载死讯之后，萧灵儿心里突然变得神不守舍起来。
“陛下，晋安后为李储请命封王。”
萧灵儿心里咯噔了一下，李载还在的时候也没有这般直白向自己讨要王位。
这无疑是触犯了帝王的忌讳，这要是以往，萧灵儿必会头疼不已。
可今时今日，她竟觉得有些不那么重要了。
李载的权柄滔天，就是大梁文武群臣的枷锁，他们无论怎么折腾，都知道头上还有一个李载，不打破这个枷锁，谁也别想翻起什么风浪。
可如今这道枷锁没了，裴术却是成了那个第一个来试探禁忌的人。
就算他所作所为，是为了李家，但这件事儿不合规矩。
萧灵儿可以为李储封王，但绝不能是由裴术讨来的。
“算了，按照晋安侯的意思，先将封王的旨意送去凉州，另外，替朕看看李家的动静，还有……请心儿殿下进宫……算了，朕去看看她吧……”
萧灵儿一手抚着瑶琴，眼神飘忽不定，不知在想些什么，只是此刻，仍旧不敢相信李载会就这么轻易死掉。
……
相府中，姬红雪出奇的平静，她看着满屋子不知所措的女子，心里突然一阵莫名的烦躁。
“哭？！哭能把人给我哭回来吗？”姬红雪一拍桌，整个大堂都安静了下来。
红衣女子宛如一个没事儿人一样，环顾四周后看向了月神姬，“你现在去，让裴术来相府，他若是不给我一个交代，这件事儿没完。”
“夫人，裴术已经在府外等候多时，没您点头，我们没敢让他进来。”
“那就让他滚进来！”
自打今日的事情发生后，李沁棠宛如人间蒸发一般，没有回相府，似乎在洛阳找了个地方躲起来。
兴许也是不想去跟那些关心弟弟死活的人一一解释。
很快，裴术进到房间内，环顾四周之后，有些犹豫，朝着姬红雪行礼。
“属下拜见夫人。”
说着，裴术还单膝跪下，抱拳以待。
除了李载，裴术也就归过姬红雪，这是他心中的君臣礼节，不知从何时起，他就已经在心中将李载当做了自己的君主。
“裴术，你最好给我一个解释！”姬红雪不怒自威，但压迫感十足。
特别是在得了杜仙执的毕生修为之后，已经没有人知道姬红雪到底实力几何。
只道是如今的绝代榜上，已经没有姬红雪的名字。
也就是说只有两种可能，要么姬红雪已经不是修行者，或者死亡，要么就是她已经不能被归为绝代境。
至少今日所见，裴术可以断定，这位夫人怕是也不比李沁棠弱到哪儿去。
“夫人，可否屏退左右，属下有些话，只能夫人听到。”
“哼！就在这儿说，此时在的人，没一个是外人！”
此刻还在家中的人，除了姬红雪和萧心儿两位当家主母，也就是已经猜到内情的月神姬，以及知道内情的薛宁珂。
以及匆匆赶来的大姐，和一大堆效忠于李载的死士。
裴术无奈，只能当着他们的面儿将事情一五一十地说出。
姬红雪听完之后，脸色大变。
瞬身出现在裴术面前，一脚将裴术踹飞了出去。
“你好大的胆子啊裴术，你可当年文若私底下跟我提起你的时候怎么说的吗？他说他视你为长兄，视你为知己，你以为你设计这么多是为了夫君好？可你没有跟他提及，你只是自以为地对他好，你可有问过他愿不愿意？”
被踹飞到院外的裴术擦拭掉嘴角鲜血，缓缓走进房间。
“夫人，人生于世，很多事情身不由己，主公身在高位，更是如此。”
“呵！好一个身不由己，裴术，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用心良苦，乃是赤胆忠心？”
“属下不敢这般想。”尽管听到主公私底下向夫人那般评价自己，裴术心里多了几分温柔，可他却是不后悔。
“你不敢这么想？可你这么做了，你为文若设下这一局，拿他的性命去赌，若是赌输了呢？你是不是还要背上一个弑主的罪名啊？就算一切都按照你预想的那般，一甲子或可平安回来，可你想过文若希望这样吗？”
说到这儿的时候，姬红雪有些不忍心，转头看向另一位红衣美妇人。
那位大姐此生无法修行，她和李载不同，并非是因为天分，而是因为幼年时被斩了天道命脉，注定此生无法修行。
若非有地仙境高人舍命为她逆转天命，便绝不可能再有希望。
而她从来看得通透，也不愿去窥见什么长生，只希望一生一世两双人。
一甲子，对于修行者而言或许就是弹指一挥间，可对于普通人而言就是大半生。
其他人可以等，但对于李淮如而言，那就是此生失去了自己的弟弟。
运气好的话，能在临了见弟弟一面。
裴术自然明白姬红雪的意思，随即说道：“人生有舍有得，若是夫人觉得属下做错了，那属下任凭夫人处置。”
姬红雪脸色越发难看，“我觉得你做错了？意思就是你自己不觉得自己做错了是吗？裴术，文若视你为友，真心待你，但你自己呢？你将文若当做主公，还是朋友？”
“属下不敢忘记身份，还请夫人责罚！”
“哼！这世间最不讲道理的一句话就是我是为了你好，你若当真为文若考虑，你就该知道他重情义，他或许不会因为你给他设局而恼怒，可若是他回来时，见到物是人非，在意的人已经不若当年，你觉得他会如何作想？为友，你不知他心中所想，为臣，你欺上瞒下，肆意妄为，裴术，你还觉得自己没错吗？”
这一刻，裴术心里有些动容，只是他依旧不会觉得自己有错。
自始至终，他都是为了李载考虑。
至于姬红雪此刻说这些话，他也能理解，毕竟那样生死难料的局，为人妻者，自是无法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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