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两个人的胜负也挺无趣,王仙是喜欢把自己做对立面的那种人,如果不能战胜昨日的自己,那么胜利也是很轻浮的东西了。
只是她这句话一说,也相当于间接把王家相当重要的秘密透出来,气氛无形之中就有些紧张。
赵焕金还是挂着似笑非笑的神情,目光瞥向她,“这话怎么说?”
“就是练吞灵之术的人要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喜怒哀思,反被吞噬的灵掌控,那么自己也早晚会成为被别人驾驭的灵了——不过这个前提得是拘灵遣将练得好。讲道理,光凭这一点,我们家大部分人就够安全的了,算来算去,最危险的人竟是我。”
“但在我已经有了明显防范意识,自我警醒切不可被欲望掌控的时候,我实在想不出还有哪个同类巫师能自信凌驾在我之上——但想不出,不代表没有——我就做了这样的假设,如果有一天我真的成为被别人拘住的灵了,会有什么后果呢?”
王仙眼睛亮晶晶的,十分坚定,且说出来的话甚至叫人感到狂妄,“拥有我,就相当于拥有世界上唯二的将欲行、魂不归,还能开启鬼门。就说先前我跟哪都通冯宝宝的那一场,如果最后没有我憋着反噬收了鬼门,那场烂尾得花大伙多长时间收拾?换句话说,如果我这个将真被旁人拿捏了,谁能来解决我这个麻烦呢?”
说到这赵焕金就开始闻弦歌而知雅意了,他握着茶杯,不紧不慢吹去上面浅褐色的浮沫,然后低头轻轻押了一口。
赵焕金说,“那你想让我怎么做呢?”
王仙摸索了下手上的绯玉扳指,默了默,她少有这样镇静而严肃的神情,两道英气的眉蹙出凸起的尖尖儿,是在深思,下定决心后眼睛里绽放出坚定的眸光。
“说真的,如果那一天真的存在,我原本是想一不做二不休,请师傅永绝后患的。毕竟我实在接受不了自个儿被别人当枪使做出伤害其他人的事。”
如果时间稍微往前倒几天,在她来到龙虎山参加罗天大醮之前,估计她还会十分坚定地选择这个方案——因为那后果真的太可怕了,一个在巫术上实力远超于她的人,谁都拿不准对方会支使她做出什么事。王仙原先的人生目标是振兴王家当上十佬,真出这事了,王家估计在四大家里多少年都抬不起头来,她绝不能让其发生。
可是……罗天大醮把一切都改变了。
她没想到王也竟然会陷入这样大的麻烦里,摘都摘不出去。而且麻烦事撞到他面前,估计那人也不想摘,他是热心肠装在懒骨头里,以后恐怕越陷越深,她又怎么放心他一个人孤军奋战呢?而且王也进这个圈子的时间也太短了,异人可不像他想象中的那么平和啊,真的踏入社会,就会发现现在的罗天大醮就像这帮年轻人最后的过家家游戏,老天师远远地看着,一切危险尺度就被拿捏在他手底,比保险还安全。
迈开老天师给画的保护圈,事情就不是那么简单的了。
还有炁体源流张楚岚,按辈分讲,他俩竟然还是平辈,都得叫张灵玉师叔的。王仙想到灵玉师叔对他俩十分明显的双标行为下张楚岚被憋得无语的眼,又想起山道里少年热情塞过来的桔子。
王仙不知道这个做事圆滑老练的人到底有没有炁体源流,他也没表露过。但就这四个字儿,好像无形之中就是把所有事都牵到一起了。
张楚岚与张灵玉的决赛,决赛之后的通天箓归属,单单这一场罗天大醮,八奇技就已经蹦出来四个。而如果没有张楚岚,这四个八奇技无论如何也凑不到一块儿去。王仙有个大胆的猜测,感觉只要跟住张楚岚,很多事情的答案就都能找到了。
就算是帮朋友看着他,她活着也是对局势更有利的选择。
所以她不能像之前那样慷慨就义了。
“要是有一天我真成别人手底下的将了……”
王仙跪在地上,眨了下眼看她人生中第一个把自己揍到服气的人:
“一定要及时把我救出来啊,师傅。”
*
罗天大醮最终落下帷幕的时候,王仙连着几天都跟着赵焕金,师徒俩一起帮着监管道士给那帮被决赛迷住眼睛的小道童收收心,偶尔也亲自下场喂招。
因为这些年固守珠海,鲜少出现在龙虎山,再加上她场上吐血那一幕太过深入人心,很多人就觉得跟伤员切磋赢了也不光彩,而且拘灵遣将属于巫术,道士跟巫师硬碰硬,不就更占便宜吗?
诸如此类的议论洋洋洒洒,王仙也不在意,而是找了根皮筋结结实实绑了马尾,然后用大半上午的时间,一拳一掌、一扫一带,不显山不露水不用任何内功的把这帮人打到服气。
阳光下她发际间蒸腾着缓缓的热意,随着又一位挑战者的跌落在地而慢慢吐息,那麦芒黄的马尾在背后摇来晃去,因着其主人转身后眉目张扬的一笑,便有当年在这里漫山撒野的闹腾劲了。
甭管有没有排的上这个切磋,那些近几年才加入的同门们也开始老老实实道一句师兄了。业兴极云在后山道上疾掠而过,正赶上王仙掐个柳条给师弟微调不恰当的姿势。
他俩自然是不敢去闹正闭目养神的赵焕金,只能火急火燎地冲王仙禀报:
“大事不好了师兄!咱天师府以后要换人领导了!”
王仙老神在在,“哦,决赛结果是谁?”
“张碧莲!”
极云恨不得抢过王仙手里的柳条让俩人真正共情——
“师兄一点都不急得吗?他不摇碧莲呐!一代天师这个做派的,以后咱们正一门人还怎么行走江湖?”
脸都要丢尽了好嘛!
俩年纪不轻的道士给急得嘬牙花子,王仙稳了稳最近一个道童的手臂,才满脸无奈地看过来。早上时听说荣山师叔率众门人给灵玉师叔加油,说誓死不接受张碧莲的领导,原以为就是个梗,结果他们竟然是真心实意哒!
王仙也比较耿直,“我急个什么啊,我就一外姓,过两天就要走的。”
业兴极云瞬间如遭雷击。
她拍拍手凑到赵焕金那,师傅向来跟大师叔处得最近,要是她能从王也那推理出这个结果,想来年长一辈估计也都心里有数。
“灵玉师叔竟然还真的输了。”
王仙问他,“难道阴五雷注定越不过阳五雷吗?”
赵焕金微笑:“你觉得以灵玉的个性,又真能将阴五雷发挥到极致吗?”
王仙沉默。是的了,小师叔虽然看着高冷如霜,实际内心是个极其阳光的傻白甜。
曾经叫老天师都忍不住吐槽的龙虎山甜傻白二人组,如今因为其中一个因为近几年的遭遇稍微黑化了点,就以为自己已经颇为社会的王仙眼神复杂,她还是挺难过的,“师叔真的输了啊。”
赵焕金摸摸她的头,见这傻孩子目光移过来才说,“你就不用担心灵玉了。”
等第二天她又听道童传言说是第二名也能继承陆佬的通天箓,王仙就反应过来师傅昨天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了。
她有点替张灵玉高兴,通天箓不同于其他八奇技,一直被十佬陆家持有,如今陆瑾老爷子当着众人面把通天箓送出去,眼馋张灵玉的肯定有,但因着老天师的关系,真敢凑上来的也不多。
思来想去,还是绕到王也这个麻烦鬼身上。王仙眼神沉了下来,拿出托人从山下给她带回来的一部手机。龙虎山上也是有手机信号的,她点开和王也聊天的那个界面,最近一次就是他到北京后站在自家客厅里发来的一个全身照。
照片上的王也脱去道袍换回普通的T恤裤衩,原来的道士髻也给束成马尾了。可是好奇怪,马尾在他头上丝毫不显女气,反而挺精神的,就是本人摸着后脑勺对镜头傻笑,看着憨憨的。
王仙盯了照片半天,仿佛这照片下忽然就能蹦出来个只言片语的,可惜没有。王道长回到北京,一点家里情况也没透露,也不知道她再三叮嘱的小心查看有没有做到。王仙有些担心,又反省自己是不是过于大惊小怪,王家好歹是全国首富,再加上自己儿子都出家了,说不定他家里人对圈里规矩也都懂,保镖什么的也够看。
那她还要不要打电话去问一下?
赵焕金见徒弟好像正为难什么事,“对着手机看什么呢?”
“嗯?”王仙回应,“想给一个人打电话来着,又担心自己会不会讨人嫌。”
毕竟他俩临走前好像吵架了啊,王也还怪生气的。
他俩是因为什么吵架来着?她都想不起来了。
赵焕金点点头,“给王道长打吗?”
王仙说“是”,下一刻又有些惊讶,“师傅怎么知道啊?”
于是赵焕金就勾起高深莫测的微笑,继续摸了摸自家傻徒弟的脑袋——或许被置顶在异人网站热门的帖子,也就当事人没看过了。
*
等到所有事尘埃落定,王仙第一时间劝了把迟迟不愿翻看通天箓的张灵玉,然后都定好第二天飞北京的机票准备今晚早睡了,傍晚时还跟着其他道士冲了波意图攻山的全性妖人。
说他们时机挑的好吧,老天师还在山头呢,又说他们蠢吧,正正好是罗天大醮结束各大家族纷纷打道回府的时候。
她跟张灵玉兵分两路,一路上净是些臭鱼烂虾,不用费什么脑子,倒是她心里怪想不通的——龙虎山几千年的道教圣地了,这些小兵怎么还敢跳脱成这样。
张牙舞爪到不知天高地厚,所谓不拔一毛不取一毫,祖师爷的狂性倒是给继承了。
王仙放慢脚步,夜色笼罩山地,影子所能普及到的地方便是她的主场。从其他道士的视角看,王仙那一对黝黑的眼睛几乎瞬间漫上血红,仿佛身体的各个部位都被弱化了。不再像个人,而是志怪传说里的森森鬼魅,每移动一步,都有漆黑的魂体从她脚底尖着嘴往四处飘荡。
这……
随行的同门惊骇着后退一步——这要是有不认识她的人看到,还真不好区分谁是全性呢!
巫术都这么邪门的吗!
因释放大量鬼气不得已行动缓慢的王仙回头一愣,通红的杏眼圆润十足,“怎么了嘛?”
“没、没啥……”
怎么一开口就不恐怖了呢?
她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决定回撤回山上,正好撞见陆佬门下的一群小朋友,篝火之夜的片面之缘叫她勉强还记得那几人的大致长相,头戴面具使量天尺的,哼哈擤气的萧霄,还有一个金发的山东大汉?
“别碰他那个招魂幡!”
王仙高声一喝,先前放出去的鬼气也迅速朝目标冲将而去。正与全性薛幡缠斗在一块儿的希被这声音惊了一瞬,手就从哭坟的孝子幡边儿擦过去,幸好没碰着。
薛幡一击不成,很是可惜地拿棍子磨磨自己的脸,“哎呀,我这个倒霉滴,怎么就遇见你了呀。”
薛幡说,“王小姐,你在罗天大醮大放异彩啊?咱们商量一下,你去打老苑头中不中?”
希也吓了一跳,被王仙吓得。讲道理拘灵遣将他们也都见过现场了,如今近距离接触,感觉周遭温度都降下来了,下意识跳回同伴那里。
“王小姐,他那根棍?”及时赶过来的萧霄发现问题盲点。
王仙点头,“俗称孝子幡,巫术的一种,供养着无数被他叫来的鬼魂,普通人碰到了会随着尸毒扩散而被上面的灵魂附体,所谓哭声一起活人衰弱。”
薛幡戴一顶斗笠,衣着面貌都极为朴素,更带着和善的笑,比起全性妖人,看上去更像是乡下来城里务工的消瘦汉子。闻言,瘪了瘪嘴就开始带上哭腔:
“龟孙的老苑头儿,说好这一票简单的,结果咱的底细都给曝光咯……我倒霉啊!我的命苦呐!”
手中的孝子幡挥动起来,在场几人也都因先前的提醒主动拉开距离。夜风簌簌,只有王仙反而上前一步,四人赛中与她交过手的萧霄忍不住提醒,“小心啊王小姐。”
“没事。你们支援别的地方,这里有我。”
也真的算薛幡倒霉,叫坟的遇上鬼祖宗,就好比武侯奇门对上风后,任你再专业,也只有被吊打的份。
薛幡在心里怒骂代掌门无数遍,可拘灵遣将在前,男人握住孝子幡的手竟然兴奋得想要发抖。
他低头,视线在垂落的刘海间注视着自己的手腕,哭喊着说:“咱们小门小户哪里能跟八奇技比得咧。”
然后挥起棍子迎头一击。
*
拘灵遣将完胜。
*
“老天爷偏心眼啊!俺们就是个小可怜的打手,为啥子要遭遇这种杀神呐!您罗天大醮都输咧,为啥不能让俄也打一哈?……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啥子都不知道!”
“吵死了!”
就没见过这么能嚎的反派,还一问三不知,上线、目标啥啥都没有,就说上面下指令冲就完事了。就她把人捆起来的功夫,竟然哭得眼睛都睁不开了,哭得王仙心烦意乱,高声威胁道,“都说了你再怎么哭丧也是绝对撼动不了我的灵魂的,还哭?信不信我把你下巴颏卸了?”
薛幡说,“那哪能啊,您是名门正派。”
“你!”
王仙给气得要死,直接把绳子扔给面无表情的将欲行姐妹俩,独自走在前面。
这事越想越不对劲,罗天大醮噱头最高无非就是通天箓的归属,眼下已十分明确落到了张灵玉手中,但为了对付一个小辈的道士,值得全性倾巢而出吗?尤其对方既然真准备奔着通天箓来,又何必兵力分散?
王仙自知脑筋不灵光,但这招也太特么像声东击西了吧!就是不知道全性真想击得“西”到底在哪。
偌大龙虎山,能遭人惦记的地方也太多了吧。
王仙的速度很快,几乎是脚踩草尖而不漏丁点声音,周遭除了薛幡还时不时哭唧唧两下,便只有散布在四周、叫人定不下范围的喊打声。
她猛得住脚,提着薛幡后衣领蹲在一棵两人合抱粗的树后面,薛幡张嘴就要哀嚎两下,硬生生被王大小姐斜过来的眼神给憋回去了。
用肩膀蹭了蹭眼泪,薛幡也跟她一起伸头往前面瞅——
呀!这不大熟人么。
几个全性小喽啰里,尸魔涂君房就是最耀眼的烟火,敞着衣领感慨陆玲珑真是抗揍。
笑声从薛幡奇奇怪怪的陕北口音低低传出来,“王大小姐,你不去救人咧?”
“我出手,你不扯后腿?”
“你最好把他跟我绑一处咯。”加厚版的八字刘海下,薛幡笑得真诚,“真滴,我绝不拖你后腿,记得照他脸打。”
王仙:“……”
*
“树旁的朋友,要不要出来聊聊?藏头露尾,不是个事啊。”
空荡荡的树林里,涂君房突如其来那么一句,陆玲珑立刻紧张望向他,“你还有同伙?!”
男人笑了,“小姑娘,说不定是你的同伙呢。”
尽管知道这极有可能是骗局,陆玲珑仍旧心生希望,下意识往旁边树林瞥了眼——苍山翠树,草木深深,暗处时不时有树影摇晃,哪里来的人呢?
陆玲珑晃了晃头,重又坚定起来,“少来了,想动花儿就先越过我!”
“哼。”
涂君房瞥了瞥高处,又看了眼左侧的大树,他脸上轮廓极深,有种刀削般的线条感,“弄死她。”
地上的枳瑾花流着泪认命,千钧一发之际——
“且慢!”
阴影处的两人同时出手了。
或者说,王仙出的是声音与压力,真正趁其不备杀死坐在枳瑾花身上的胖子的,是开启了会员模式的张楚岚。
原本对他们没有任何优势的局面,因为王仙的加入,使得张楚岚可以思考更多的可能性,其中就包括,尽量不暴露自己。
一击必杀后,众人只看到一道裹挟着人影的蓝光,嗖嗖过去带走某人的性命,然后就又躲起来,等待下一次出手机会。
王仙趁众人沉默之际自树后踱步而出,也把薛幡给丢出来。
她既然能认出哭坟的巫师,自然也听过尸魔涂君房的大名。
“前辈是来攻山,道观还在前面,您搁这儿跟一群小辈闹什么劲?”
她招了招手,“玲珑,过来。”
小姑娘跟找到组织一样瞬间委屈起来,又看着地上的队友不敢动,“仙仙姐,还有花儿!”
“可不止花儿呢。”她往先前蓝光消失的地方看了一眼。
“有意思,十佬家的大小姐来了两个。王大小姐,我们可是全性呐,全性做事,还有什么规律可言么?”
他用手挠了挠下巴,看着被王仙丢出来的,躺地上装死的那位,“哭坟的,给逮着了?”
“尸体”幽幽传过来一声,“咋?拘灵遣将,你行你上啊。”
感觉内部成员关系不是很好的样子,她原本还想用薛幡换枳瑾花的想法估计成泡影了。
怪不得之前这个哭坟的老撺掇她打涂君房呢,估计就是吃准了双方谁也不会救谁。
“嚯。”涂君房撇了撇嘴,饶有意趣地望向王仙,“倒是挺想领教一下。”
——坏了。
暗处观望的张楚岚也来不及纠结杀人后的感受了,瞬间紧张起来,王姐她能顶住吗?可恶,关键宝儿姐还没有找到,可先前已经出了手,这时候也不可能再走了……
王仙笑了,“领教嘛不敢当,不过说到心魔,几天前我还真灵台不清净了一阵,如今三尸干不干净,在场属您看得最轻。三魔派唯一传人来练手,晚辈总归是不亏的。”说罢竟真拉开架势要打一场了。
张楚岚急得头顶冒烟,大脑飞速运转后高声道,“这个,前辈厉害,王姐也别真往上赶了,你们仔细想想,这一架真有必要?”
张楚岚摸着后脑勺从树后现身,然后立刻高举双手,“别别别动手!小的就是来劝个架,嘿嘿……你们看我王姐左手上是什么!”
王仙动了动那枚绯玉扳指,挑眉看着最中央耍宝的青年:
“我印象里,王姐之前可没戴过这玩意儿啊,好像有天王老爷子从她宿舍里出来,从此王姐就开始戴着了吧。哎呀,总不能说这是姑娘家戴着玩的吧,电视里不都讲,扳指啊、手杖啊这些,都是内什么、继承人的象征嘛?问题来了,王姐能继承什么啊?”
一时间,众人目光都集中在王仙手上。
陆玲珑突然想到:“啊!难道是家主之位!”
张楚岚立刻递过去一个干得漂亮的小眼神,拿出几天前为他赢下“不摇碧莲”称号的神气劲儿,拼命暗示起来:
“哎呀,那都是家族秘闻的,咱也不知道咱也不敢说。但是前辈……”
他脊背一层冷汗,幽蓝的瞳眸却极为深邃的,叫人疑心那怎么会是张阿莲该有的眼神,却也在转瞬就消失了。张楚岚上半张脸被零散的发丝盖住,沉声说,“前辈要是动了王姐一下,这跟打了陆玲珑或是花儿的性质,可就不一样了。”
“你威胁我?”涂君房眯眼。
张楚岚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我哪儿敢啊,这里功夫最差就是我!嘿嘿,不过就是给大家提醒个事实罢了。而且……”
他好像不经意说,“老天师好像也出手了呢。”
——张楚岚这小子,有点意思。
涂君房看了眼死去的胖子,尽管是同门,可惜他心里没有丝毫波动。
“不是威胁,你刚刚还杀了我这边一个人呢。”
这次出声的是王仙,“一命抵一命,我把薛幡给你。”
装死的立刻就醒过来了,“真的咧!?”
涂君房撇嘴,“晦气!我不要,拿天师压人,真是没意思,走了。”
“哎哎哎!凑不要脸!涂君房你等等俄!”
薛幡鲤鱼打挺自个儿站起来,没真跑,斗笠下的眼睛认真盯住王仙,见王大小姐终于受不了他的挥了挥手,这才咧嘴笑着跟上涂君房,“大小姐,今儿谢您给小的开眼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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