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邳城的街道上,到处散落着败逃回来的兵士,其中还有很多侥幸逃回的伤兵。
他们中的很多人被弩箭射伤,不断地发出痛苦的呻吟,数名军医奔走忙碌着,替他们处理着伤口。
下邳城的吕布府邸大厅,吕布和陈宫在商议着对策。
吕布脸色阴沉,眼神充斥着怒火,沉声道:“今日首战失利,不但没能击败曹彰,反而被他的诡计,搞得我们损兵折将,还害得吕玲绮被他捉去,真是气死我了!”
陈宫带着几分抱怨地说道:“当时温侯和曹彰对话之后,我就说了军心不稳,不宜再战,可温侯执意不听,才有今日之败。”
吕布本就心里憋火,陈宫又当众“奚落”他,让他更加恼火:“公台,我现在不是让你站出来指摘我的不是,是让你帮我想想办法,要怎么样才能解决玲绮回来。接下来该如何迎战,才能击败曹彰?”
陈宫也意识到当众说吕布的不是有些不妥,赶忙调整心态,进言道:“温侯,小姐被曹彰掳去,他肯定要以此为要挟,让温侯开城投降,温侯此时可千万不能犯糊涂……”
“你的意思让我置玲绮的生死不顾?!曹操老贼最为好色,我听说曹彰小贼最近也是刚当上了驸马,还娶了三个妾室,也是个好色之徒。我若不救玲绮,她势必要被曹贼父子凌辱的!”
“温侯!大丈夫要成大业,岂可因一女子而开城投降?!只要我们此次用计击退曹氏父子,进而夺取兖州、豫州,就可成就大业。”
“温侯你尚在壮年,又有妻妾数人,还怕不能再有子嗣吗?!”陈宫着急地劝说着吕布。
吕布却哪里肯听陈宫这个建议,皱眉拒绝道:“我只有玲绮这一个女儿,若是看着她被曹贼凌辱都不救,我和禽兽有什么区别,还有什么脸活在天地之间?!”
“温候,文王姬昌食子骗过商纣,才有了周朝八百年基业;高祖之父被项羽所擒,高祖言:我父亦是你父,若烹之分我一碗,让项羽无所适从,最后不得不放了刘太公!”
“可见成大事者必须心狠。温侯乃是盖世英雄,未来要成大业,且勿因妇人之仁而误了大事!”陈宫着急地再次劝说着吕布。
吕布听了陈宫的劝说,微微有些犹豫,从他的心里,自然是不甘心投降曹彰,但是他也不甘心就这样放弃自己的爱女。
吕布在大厅里辗转踱步,有些不知该如何决定。
陈宫见吕布开始犹豫,马上上前继续劝说着:“温侯,我之前就说过,曹操和曹彰的兵马自许都而来,粮草运输路途遥远,而且现在已进冬天,御寒也是他们要面临的大问题。”
“下邳经过陶谦、刘备先后修缮,极为坚固。我的建议,我们可先坚守下邳,不与其正面交战,消耗时日。”
“温侯可以带一支人马出城扎营,我与张辽、高顺驻守下邳,温侯与下邳城形成犄角之势,曹军若攻下邳,温侯可救援;若攻温侯大营,我们亦可救援,如此一来,则下邳无忧,最多三个月,曹操和曹彰自然会退兵离去。”
“到时候我们就可以趁势出兵,收回广陵、彭城、东海、琅琊等郡。”陈宫向吕布说出了自己的整体战术计划。
吕布听完以后,却沉下了脸,显然他不太接受这种消耗战的方式,他更希望能用一种速战速决的方式,击败曹彰,吐出心头的一口恶气。
“温侯,这是目前最适合我军的策略,你切不要糊涂呀!”陈宫见吕布犹豫不决,着急地再次劝说着。
“好了,公台,你不要催我了,今日大败,玲绮又被捉去,我心里很烦躁,你容我好好想想,再做决断吧!”吕布被陈宫说得心烦意乱,直接摆手打断了他。
陈宫却不肯放弃,着急地说道:“温侯,机不可失,如果我们不趁着现在曹操的大军未到,先抢占有利地形。一旦曹操的兵马到了,先行扎下营寨,我们再想出城就难了!”
“我都说了,我心里烦乱,让我想想,你不要再说了。”吕布却已经不想再听下去。
“温侯,你……”陈宫却依然还在喋喋不休。
吕布终于急了,厉声呵斥道:“够了!陈公台,被抓的不是你的女儿,你心里没事是吧?!是不是我必须什么事都要听你的安排,只要不听,你就唠叨个没完?到底咱们两个谁是主公!?”
陈宫见吕布发怒,也意识到自己有些着急了,但依然还想解释:“温侯,当然你是主公,我也是唯恐错过良机,所以言语着急了一些,没有顾及你现在的心情……”
吕布摆了摆手:“行了,这件事就先这样吧,我先回去好好想想,明日再议。”
吕布说完不再搭理陈宫,直接向着后堂走去。
陈宫无奈地看着离去的吕布,只能无奈地摇头叹息,明白最好的战机已经失去……
吕布才刚走进后堂,就听到了嚎啕声从严氏的卧室方向传出,他心里明白,一定是严氏知道了吕玲绮被俘虏的消息。
他迟疑着走进了严氏的房间,却见严氏在放声大哭,貂蝉坐在旁边陪着,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
貂蝉看到吕布进来,赶忙迎上前低声说道:“夫人知道了玲琦被曹彰军抓去了,就哭闹了不停,怎么劝也没有用!”
吕布点了点头,转身走向严氏开口劝道:“哎呀,你这是干什么?哭什么呀?”
严氏看到吕布回来,停止了哭泣,飞身扑上前,挥起拳头就向吕布的胸口捶去:“我说了不让玲琦出战,你非不听,你还我的女儿来!”
吕布闪身躲过严氏的拳头,伸手握住了她的两个手腕:“哎呀,玲琦现在只是被曹彰军捉去了,又不曾死,我自然会想办法救她,你哭闹有什么用?”
“救?你怎么救?”严氏的双手被吕布握住,无法行动,只能着急地开口问道。
吕布被问得一愣,只能支吾着回应:“这件事不是着急的事情,要从长计议,你等我打败了曹彰,自然就把玲琦救回来了!”
“打败曹彰军,你要怎么打!?”严氏停止了哭闹,继续追问着。
“陈宫向我献计,让我带兵出城,在城外扎下大营,他和张辽、高顺留守城中,形成掎角之势,时间一长,曹军粮草不济,自然就退去了……”吕布将陈宫的计策说了出来。
“陈宫出的这是什么主意?让奉先你出城,他和张辽、高顺留在城内,若是敌军攻打城池,万一守不住,我们姐妹岂不是都要落入曹军之手!?”
“当初在长安,奉先你就曾经丢下我们,幸亏有庞舒把我们藏了起来,后来才得以夫妻、父女团聚。如今玲琦刚刚落入敌手,你又要出城去丢下我们是吗?”
说到这里,严氏反而镇定了下来:“既然温侯你对我们母女已无感情,我也不敢拖累于你,就请温侯你写下一纸休书,绝了你我夫妻的缘分,也免得日后我落入敌手,玷污了温侯你的名声。”
貂蝉听了严氏的话,也觉得吕布要出城极为不妥,立刻也附和着说道:“奉先,我们姐妹跟随你辗转各处多年,好不容易有了徐州可以安身立命。你现在却要丢下我们自己出去,岂不是置我们的死活于不顾吗?”
吕布听到这里,做出一副悔悟的姿态,对二女说道:“二位夫人不要伤心,是我一时糊涂,险些听信了陈宫的馊主意!你们放心,我吕布绝对不会丢下你们不管,你们尽管安心!我也一定会想办法将玲琦救回来!”
严氏、貂蝉听到吕布这么说,才放心下来,一起向着吕布施礼:“多谢夫君厚爱!”
几人正在说话,就听到外面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吕布听到声音立刻就急了:“陈公台,你到底要干什么?总往我的后宅跑什么?”
屋外传来了陈宫尴尬的声音:“温侯,在下不是有心要打扰,实在是……”
“实在什么实在,我告诉你,我不出城,我死也要和夫人们死在一起!你别再劝了,赶紧回去睡觉去。”吕布烦躁地叫着。
“温侯,我是想来汇报,小姐回来了!”陈宫无奈地汇报着。
吕布和严氏、貂蝉听到这句话都是一愣,随后吕布率先反应过来,直接就冲了出去。
严氏、貂蝉也迅速跟了出来。
院落中,陈宫恭敬地向吕布施礼:“温侯!二位夫人”
“玲琦在哪里?曹彰提出了什么条件?!”吕布忙不迭地追问着。
“父亲,曹彰什么条件也没提,直接放我回来的。”吕玲绮高声地回应着,从府门的位置快步走来。
严氏看到吕玲绮回来,激动地张开双臂,抢先迎上前:“玲琦,我的好女儿!”
吕玲绮也是快步扑到了严氏的怀里:“娘!”
母女俩抱头痛哭。
吕布上下打量了吕玲绮一番,看到她衣衫整齐,脸上、身上也没有伤痕,这才放心下来,开口说道:“好了,先不要哭了,玲琦,快跟爹说说。曹彰怎么会这么轻易就把你放了?!”
吕玲绮停止哭泣,伸手替严氏也擦干眼泪,转头对吕布说道:“爹,曹彰说之前我曾放了他一马,所以他不难为我,放我回来,还当时的人情!”
吕布听了吕玲绮的话,赞叹地点头:“没想到,这个姓曹的小子,比起他爹可要懂事守礼多了!我本来还以为他会跟曹操老贼一样,做事不择手段,会用你来要挟我呢。”
吕玲绮听到吕布夸赞曹彰,赶忙说道:“父亲,曹公子不但没有难为我,还一再说,其实他很钦佩父亲你,他让我带话给你,希望父亲不要再和曹司空为敌,可以率部归降!他还说,如果父亲可以帮助曹司空击败二袁,以后少不了封侯拜相,光宗耀祖!”
吕布听了吕玲绮的话,有些心动:“那曹彰真是这么说的?”
“当然,他言语恳切,还说这样做也是为了不让下邳的百姓和双方兵士无畏增加杀戮。父亲,其实我们的确没有必要和曹司空作对,归降也没什么不好呀……”吕玲绮继续地劝说着吕布。
吕布听了吕玲绮的话,越发的心动,心中也在盘算着是要继续和曹操作战,还是听从吕玲绮的劝说,接受曹彰开出的条件,选择投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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