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女子身姿窈窕,不卑不亢地跪于堂前。虽周边皆威武肃穆,她的脸上却并无太多惊慌之色。
朱孝辉惊堂木一拍,“堂下之人报上名来。”
郑祁莲一叩首,清柔的嗓音响起,“回大人,小女子姓郑名祁莲,西陶县郑家村人士。”
“郑祁莲,老实交代是如何杀害纪明山的,否则本官大刑伺候。”
南栖坐在一旁,听到此话,秀眉微蹙。
“禀大人,小女子并不认识什么纪明山,更不曾杀害他,请大人明察。”
朱孝辉一听怒了,“好你个郑祁莲,敬酒不吃吃罚酒,来人,上刑!”
南栖观察着郑祁莲的表情,奇怪的是,她此刻的气质大变,并不似在郑家村那般柔柔弱弱的模样,反而淡定异常,有着一股看透生死般的从容。
夹指的刑具拿上来后,几个官差正要压住她,被南栖喝止,“且慢。”
朱孝辉忙喊停,“胡大人有何指示?”
南栖瞟了他一眼,“若是人人做官审案都像朱大人这般轻松,不用脑子光动粗,何苦还要任用三甲进士去各县市上任,直接给屠夫猎户戴顶乌纱帽不是更好?”
朱孝辉被讽刺了一番,也不敢生气,只唯唯诺诺地应是。
郑祁莲抬头看了南栖一眼,复又垂头看着地面。
南栖问她,“郑姑娘,本官且问你,前夜亥时到子时,你去了何处?”
“回大人,夜深时分,小女子自然是在家中入睡。”
“有谁可证明?”
“家中只有一老父,住在隔间,并无人与我同住,因此无人证明。”
郑祁莲说此话时十分平静,南栖总觉得她的状态不太正常,这哪里是一个被冤枉杀人的普通女子在公堂上应有的表现?
她继续追问,“那你院子里的武桩印迹,绑手脚的沙袋,又是怎么回事?”
郑祁莲抬起头来,一张清秀的面庞一览无遗。
她掷地有声道:“小女子家中无青壮年劳力,便只能自身勤加锻炼,好做些农活养活家人。”
南栖又接连问了几个问题,都被郑祁莲看似合理的一一圆了回来。
南栖一时无言,她的说法的确没有错误。但正是每一个超出常理的点都能得到合理的解释,才是最大的破绽。
朱孝辉见南栖沉默,以为她是被这女子气到,忙斥责郑祁莲以示忠心,“早不练晚不练,偏偏在这时候练,还说你不是凶手?”
郑祁莲嘴角似乎牵起一个嘲讽的笑,“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她眼角微挑,又朝南栖看来,“官官相护,猪狗不如。”
“大胆!”朱孝辉正欲发作,一道清冷磁性的嗓音忽然响起,“纪家公子纪明山清朗卓绝,年少有为,却不幸遭奸人所害,含冤枉死。其好友为其写诗撰文,歌颂表彰,路人闻之皆叹惋,可怜天妒英才,翩翩少年不存于人世......”
南栖傻愣愣地听着杨述胡言乱语地吹了一大通牛批,忽听一穿透力十足的女声铿然驳道:“你满口胡言!纪明山此等小人,提到他的名字我都嫌恶心!”
郑祁莲一改平淡脸色,满脸的嫌恶与厌憎不加掩饰。
杨述起身走至她身前,迎着她的怒目,淡声道:“可惜世人不明真相,只能随波于旁人撰写的字里行间。其父纪大儒已寄信给他颇有些地位的学生替纪明山编写传记,想必用不了多久,他的高尚德行必会传颂于世间,人人夸赞。”
他微微俯身,狭长的凤眸犀利,好似一柄悬而待发的刃,只待执剑之人一声令下,“若真相不能大白,我以上所说的事情,马上便会成真。你难道不想揭穿他的真面目吗?”
郑祁莲唇瓣紧抿,倔强的眼直直盯着面前的男人。
忽然,她转头侧眸,眼神坚定地看向南栖,其中闪过某种决绝又孤注一掷的光芒。
“大人,我可以信你吗?”
南栖闻言,起身正色道:“我以我的官途乃至性命发誓,为民请命,绝不姑息罪恶。”
郑祁莲眼神闪了闪,“好,我可以告诉你们真相,但我有一个要求。”
“我要你们大开衙门,让所有路过的人都可旁听。还要将纪岭带上堂来,与我对峙。”
由于不是公审,此次并没有大开衙门。郑祁莲有此要求,显然是并不完全信任这些当官的,想要将真相直接公之于众。
而且,纪岭?南栖心下惊讶,莫非他真参与了纪明山一案?
南栖与杨述对视了一眼,当下便道:“好,就按你说的办。”
有南栖这尊大佛在,朱孝辉自然是不敢说什么,当即便大开公堂门,又派人去纪家请了纪岭。
等待纪岭期间,公堂门前已站满了围观的路人,对着郑祁莲指指点点。
她始终挺直着背,似撑着一口傲气绝不敢散。
“纪明山,的确是我杀的。”郑祁莲平静道。
朱孝辉当即大怒,习惯性的想要去拔火签令,被南栖一个凌厉的眼神制止,立马畏缩着不敢再动。
郑祁莲嘴角带着讽笑,“不过,我却还嫌他死得太过轻松,如何能抵被他折磨致死的那许多无辜性命。”奇书屋
“我与郑觉青梅竹马,感情深厚,眼看着便要到婚期,哪知在他为母寻药的途中被纪明山那畜生折辱,还生生打断了一条腿。郑家父母上纪家讨要公道,得到了纪岭的道歉与赔偿,二老深知能得到赔偿已是不易,只能按下屈辱不再追究。哪知......”
郑祁莲忽然抬起头来,双目怒红,“哪知那畜生怀恨在心,派人趁夜潜入郑家,捉了熟睡中的郑伯父拖于河边,将他活生生溺死。郑伯母则是被带去荒郊野外,被数人轮番折辱后抛尸于山野!”
她猩红着血目,字字泣血,“以上种种,皆由纪明山亲口所言!他在郑家父母死后上门挑衅,我在门外听得清清楚楚!郑觉瞒着我拖着未痊愈的伤腿上衙门告状,却听说县令尚未查证便斥责他一派胡言,将他赶了出去。从此,我便再无郑大哥的消息......”
堂上半晌无人言,连围观的群众都被震惊的屏息了片刻。
南栖死死握着拳头,忍住了想要将纪明山拉出来鞭尸的冲动。
他看向朱孝辉,眉眼间尽是冰冷,“朱大人,你有何话说?”
朱孝辉满脸冷汗,嗫嚅着不知所言。
郑祁莲讥诮道:“当官的袒护权势不作为,那就只能靠自己。两年来,我苦练气力,便是等着有朝一日能让他也尝尝被人凌辱的滋味。好在时机很快到来,我也学有所成,便用一封信将他引诱了出来,用罂赤壳卸了他的力气,将未打磨的木棍捅入他的身体,看他痛苦呻吟,浑身抽搐,你不知道我心里当时有多痛快...”
她的脸色有些狰狞,透着病态的愉悦。两年多的仇恨深入骨髓,将原本温婉的姑娘硬生生扭曲了灵魂。
南栖抿了抿干涩的唇,喉咙有些嘶哑,“你在信上写了什么?”
郑祁莲眸光复杂地看了她一眼,“大人来西陶县遇到纪明山那日,我看见了。便是用的大人的名义,将他引了出来。”
彼时郑祁莲还不知南栖的身份,只以为她也是被纪明山骚扰的普通男子。
因此在郑家村遇到的时候,她还惊讶了一会。
南栖了然,想必是以她的口吻约纪明山在子夜相会之类。
她倒是没有太介意,杨述却是反应颇大。
一想到纪明山是怀着与南栖相会的龌龊心思去赴的约,他的心里就莫名涌起一股想杀人的烦躁。
这股躁意表现在眼底,脸色便格外的难看。
郑祁莲自知牵连了无辜,垂着头没有再说话。
正此时,堂外传来官差的声音,纪岭带到。 奇书屋为你提供最快的朕要苟命更新,第41章 纪明山,的确是我杀的免费阅读。https://www.yanbk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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