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前朝曾有诗人云,煮豆持作羹,漉菽以为汁。萁在釜下燃,豆在釜中泣。本自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我悲哀的弟弟,你不觉得我们之间也如同这般关系吗?”九千岁浑然不理会大梁圣上快要陷入崩溃的情绪,而是自顾自地问道。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大梁圣上愤怒地咆哮,这一刻他本来的模样有了扭曲,金色面具上的表情显得更加凄厉,“这个时候你和我谈什么兄弟手足,你怀歹心将我置于不忠不义不孝的境地,让我一直生活在悔恨的世界当中,还是那句话,我与你不死不休。”www.ýáńbkj.ćőm
九千岁看向大梁圣上,俊美的面孔上呈现出来的是平静,他缓缓地从台上走了下来,朝着大梁圣上靠近,此刻的两位大佬更像是普通人一般,但当九千岁走到大梁圣上的面前时,大梁圣上手中持刀狠狠地刺穿了九千岁的胸膛。
在被刀刺破胸膛的下一刻,九千岁脸上的表情却没有任何的改变,相反甚至出现了一缕笑意,被刺破胸膛的伤口处裸露出来汩汩鲜血,下一秒流了一地。
九千岁的声音依旧在整个大殿上回荡起来,“你知道我率领五万精兵意气风发打算在野人岭与蛮族决一死战之际,却发现手下尽是一批老弱病残时的想法吗?”
九千岁的声音显得相当的孤独和落寞,他任由胸腔深处的血流淌,甚至染红了整个大殿,大梁圣上眼中的恨意依旧不减,他甚至想要将手探入九千岁的胸膛,看一看九千岁的心是否是一颗黑心。
“你没想过,那个时候你还在御花园里赏花作诗,你是一个笼中雀,集父皇、母后的宠爱于一身,浑然不知大梁所处内忧外患的境地,而我呢,想要给大梁镇守疆土,然而,最后的我只能率领我的亲信仆从突围,围剿变成了反围剿,我成了那些逝去将士们嫉恨的对象。”
“你没有尝过阶下囚的滋味,你可能一辈子也不会尝到,你是一国之君,你能号令天下,从小到大,你都是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甚至连未来的方向你感觉自己都已经琢磨透了,你以为你继承了父皇的意志,其实你错了。”
九千岁笑了,大笑不已,身体颤抖着,带动着胸前的伤口更加裂开,甚至能够看到里面森白的骨头,此刻的空气中荡漾着浓稠的血腥味。
被笼罩在躯壳中的张友凉看到这一幕内心隐有触动,从九千岁这样动情的讲述中张友凉感觉不像是假话。
“你错的离谱,哈哈,你没明白,你一直都没有明白,直到现在你也没有明白,父皇的用意。”九千岁大声笑着,随后做出了一个令张友凉和大梁圣上都没有想到的动作,这九千岁竟然在大梁先帝的面前跪倒下来,不经意间咳嗽出声,有血蔓延出来。
“那些浑浑噩噩的日子自不可言,为社稷保江山,如今我能做的已经尽力做了,父皇啊,虽然我恨你,恨你葬送了我的前途,让我成了一具行尸走肉,但后来我懂了,我知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也明白如果不这么做带来的后果会是什么,原来我们才是梦中人,所谓渡仙难得,不只是浅表的这一番意思。”
九千岁兀自说着,胸腔里流出的血却开始干涸,眼前的世界开始渐渐地坍塌,在那尊金漆雕龙宝座倒下后不久,一只隐藏在背后的血眼开始缓缓显露出来,不过这一次不再有诡异的红线包裹,却是逐渐开始有了裂痕,裂痕放大,整个血眼在张友凉的注视下缓慢地消失。
下一秒,张友凉听到了九千岁的呢喃声响,“接下来,大梁就需要你们去守护了······”
兀然间,张友凉看着九千岁逐渐淡消的背影,想到了一个熟悉的人,那个人曾经在百花郡斗花魁的最后一幕出现过,曾经给过张友凉选择,张友凉依旧选择了自己的路。
张友凉看着这一幕,感觉有些不对劲,这并不像是九千岁在施展手段,更像是九千岁在故意引火自焚,将自己的命门暴露出来。
结果显而易见,九千岁被大梁圣上手中凝聚出来的气机之矛贯穿了胸膛,这一次,是结结实实地刺穿了胸膛,再无生机可言。
这一遭几乎是发生在瞬间,大梁圣上的脸上显得有些麻木,他眼睁睁地看着九千岁的生机逐渐凋零,随后整个人如同雕像一般肃立在场中。
这一刻,由九千岁构造出来的世界仿佛凝固了一般,随后瞬间被瓦解。
“千秋一梦,渡仙难得啊。”一声慨叹,像是由不同的两个人同时发出,响彻天地。
张友凉目睹着眼前的世界支离破碎,脑海中的意识像是被狠狠地一刺,钻心的疼痛瞬间涌上心头,等到张友凉在恢复意识时,发现自己已经处在现实世界当中。
在听到这熟悉的八个字时,张友凉像是明白了什么,又像是没明白,但他很清楚的看到在九千岁身影消失的最后刹那,存留在大梁圣上背影的只有孤寂和落寞。
“以后的这条路只能我自己一个人走了,呵呵。”这是大梁圣上传来的声音,整个人像是瞬间衰老了许多,精气神一下子被抽空了。
“只是,路又在何处呢?”大梁圣上抬起脚步,朝着黑暗角落里走了过去,等待着黑夜逐渐将他侵蚀。
张友凉沉默良久,看着幻境中的世界逐渐消失在他的视野中。
等到张友凉回到现实世界中的时候,迎接他的不是想象中的光明,而是一片生灵涂炭,他没有第一时间查看自己的身体,而是沿着脚下一条泥泞的路朝前走去,大概走了有三天三夜,张友凉也没有感觉到累,甚至也没有感觉到饥饿和口渴,他像是活成了一个机器人,只懂得行动。
眼前的世界虽然有了其他的颜色,但是视线所及,到处都是断垣颓壁,破败人家,甚至连一个存活的生命都不存在,张友凉心头不由地感到一阵凄凉。
等过了三天三夜之后,张友凉才察觉到身体有了一丝不对劲,四肢传来了疲惫,随后重重地倒在了地上,在意识消沉的这一段时间,张友凉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这张面孔上附着着一个金色面具。
张友凉看着这个熟悉的面孔,脑海中浮现出的第一印象是大梁圣上,但很快他发现这个人与大梁圣上的气质有着明显的区别,如果说大梁圣上身上的气质就像是一把出鞘的剑,那么眼前这个人就是一个沉淀百年的老酒。
“朝前走,可能是断崖,也有可能是希望······”
“但你要记住,一定不要放弃,如果坚持,那还有一丝可能,不坚持,那么一点希望都没有。”
“活着,就是靠一股子信念。”
张友凉看着这张熟悉的身影朝着他走来,像是携了一束光,他本以为对方这些话都是和他所言,但却发现这身影却穿过了他,走到了另一边。
张友凉就这么直直地看着对方消失在他的眼前,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最终却放弃了。
等到张友凉恢复意识,从梦境中醒来时,双眼对上了一个熟悉的眸子,这对眸子清澈而又通透,像是经过雨水的洗礼,有了一丝岁月的圆润。
“你醒来了?”清脆的声音传来,语气里没有任何感情的波动。
张友凉没想到这个人会出现在自己的眼前,暴露出来更多的是惊讶,他甚至发现和自己印象中的样子已经产生了出入,有了细微的变化。
“你一定很惊讶吧,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只是想问你一些事情。”还是一副娇俏的模样,但是脸上已经没有了任何情绪的变化。
张友凉没有说话,看着眼前熟悉而又陌生的女子,心中有了一些莫名的情绪在缠绕。
“大劫将至,大梁岌岌可危,你有没有想过下一步打算?”对方目光炯炯地看向张友凉,等待着张友凉的答案。
张友凉目光平视着对方,摇了摇头,“未来的路我还没想好,也许会去找一个能够静下心来的地方吧。”
不知为何,张友凉突然和大梁圣上有了些许的共情,想要退出这场即将到来的漩涡,不想再被牵扯其中。
“所谓怀璧其罪,你身上藏有完整的梦蚀,那些苟活下来的势力不会放过你的,你需要重新审视你自己的能力。”对方看起来像是对张友凉有了一丝期许。
张友凉默然,他望了眼晦涩的天空,虽然晴朗,但是显得有些阴沉,在远处的地平线上,仿佛有一股阴霾正在逐渐升腾,那是大劫即将来临的征兆。
“万古楼的拜门贴,我想你应该需要它。”对方对张友凉的答案没有表现出应有的期待,将手中一枚玉符扔向了张友凉。
张友凉没有拒绝,他看了眼曾经熟悉的面孔,轻声说了句,“关蝶儿······” 奇书屋为你提供最快的张友凉更新,第两百零三章 落幕免费阅读。https://www.yanbk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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